“不可理喻!当真是不可理喻!”从花厅出来,许子言兀自愤愤难平。就这么被断了招安这条路,他能开心起来才有鬼呢。
他是怎么也料想不到,就这么一帮只会打家劫舍的土匪,竟然有朝一日,会做起开国建功的美梦来。
愚昧不堪!简直可笑!尤其是那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宋道人,也太特么会忽悠人了!做人,就不能有点脑子,清醒一点的么!
前世的时候,他对于明末的流寇还是很同情的,只以为那些流寇都是官逼民反的老实农民。可如今看来,纵然当初造反时有万千苦衷,这土匪当惯了,却是生了别个心思,再也变不回原来的面貌了。
怎么办?接下来该怎么办?总不至于真留在这小盘县陪着这帮子失心疯等死罢?
许子言心中烦躁,一边走,一边在脑海内快速思索着解决困境的办法,但想了半天,却还是没有任何头绪。猛然抬头一看,却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竟然走到了一处完全不认识的房间门口。
那房门之外有两个穿着有些破烂,一脸苦色的流寇小伙看守着。见到许子言,两人连忙慌张的行礼道:“许……许师爷……”
许子言心中有事,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他现在一点儿都不想和这帮子流寇扯上关系,所以便转身就欲离开。就在这时,就听得从屋内忽然传出一声轻笑:“我听你脚步低沉,心中怕是有极重的心思。既然都来了,便进来谈一下如何?也算让我解个闷。”
那声音清脆,如夜莺初啼,却分明是个年轻女人的声音,而且听起来,还带着一丝挑衅的韵味。
许子言皱了皱眉毛,回身问道:“谁在里面?”
“师……师爷……还不是您当初看上的那一位。”两个看门的流寇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期期艾艾苦笑的道,“这可是匹烈性子的,当初师爷您被打倒后,我们费了好些力气也没能制服住她,最后不知道为什么,她却是同意被我们看押着了。”
“就是如此。大将军之前也吩咐过,若是师爷醒了,就把她交给师爷处置。师爷,您看这……”
原来是那个一巴掌把那个许师爷给扇死的那个怪力女?许子言扬起眉毛,心中升起一丝古怪的感觉,同时又忍不住升又起了一丝怨气来。
这女人,怎么那么大的力气,一巴掌就把人许师爷给扇死了?人家许师爷倒是死的一了百了,可这一堆子烂摊子还不都由自己承受了!要是那许师爷不死,那自己指不定就能穿到崇祯帝身上去了,再不济穿个朱慈烺,王承恩之流也行啊……最起码长得不算弯瓜裂枣不是。
想到此处,他又是一阵郁闷,当即挥手让那两个流寇小伙退下,随后便打开房门抬腿迈了进去。一进屋内,顿时就看到有一人大马金刀的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悠闲的看着书。
身前的黒木方桌上,依次摆放着文房四宝和一卷卷书籍。
看起来,这间屋子,似乎是个书房。
竟然还有闲心看书,还真是不把这看押当回事啊。许子言有些意外,忍不住又仔细打量了一眼正在看书的那人。
就见那人穿着一袭白色流云锦袍,头上挽了个男式的发髻,剑眉星目,自有一股英气袭来。第一眼看过去,还以为是个俊俏的小生,端的清秀俊朗。
察觉到许子言打量的目光,那小生优雅的放下手中的书卷,目光轻轻一扫,便摇头笑了出来:“没想到来的竟会是你……能承受我一掌而不死,这倒真个让我有些意外。”
其实是死了的。许子言心中一叹,目光不露声色的顺着那天鹅般颀长优雅的颈项一扫而过,见其喉头果然平滑毫无凸起,便立刻明白眼前的小生其是个西贝货。
他拱手苦笑道:“这位姑娘,之前是我唐突了。若是姑娘想要离开,自行离去便是。若是姑娘心中依旧不平,也不用再脏了你的手,几日之后,我想我必会被官兵所杀。”
那位西贝小生闻言娇懒的伸了个懒腰,不屑的哼道:“怎么。那几个棒槌这就决定要称帝了?倒是比想象中的要好忽悠嘛。”
这话一出,许子言心中一惊,立刻就联想起了方才花厅那位满口舌灿莲花的宋道士,下意识的伸手指着那西贝货,脸色急剧变幻,不可置信道:“姑娘……你,你……那宋道士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说宋献策啊。嗯,那算是我的手下呢。”西贝小生轻轻一瞥满脸震惊的许子言,呵呵笑道,“怎么。现在去告密可是还来得急哦。”
许子言不由一阵意动,确实,如果能由此阻止狗剩儿称帝,然后再劝服他接受招安的话,的确可谓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可仔细想了想,许子言不得不颓然摇头道:“哎……都已经猪油蒙了心,又没实际证据,他们能听我的才怪呢。”
“倒是姑娘你,到底是谁?”许子言紧紧的盯着对方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