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启冰的脸上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在这之前,他给世人的印象都是云淡风轻的模样,豪放洒脱,潇洒至极。
而今日维持那样的脾性注定是不可能了。林老回来了,但是仍旧昏迷不醒。
而作为浮屠的大将、白羽卫的首领,林老的武力可是整个琅朝数一数二的。想让他重伤昏迷,恐怕没有数千人的大军不能成事。
或者……镇东大将军,圣乾巡。
这是个神秘的人物,终其一生没有出过大东洲,却被申屠重雄委以重任,成为镇守一方的大将。
那么他就有可能拥有天下无双的武力,只是不便凸显罢了。
此次让林老去大东洲办事,的确是他的失策。那里他的势力并没有渗透太多,而窃取大东洲密卷这种事,没有里应外合的内应很难办成。
“终究还是我太急迫了。”申启冰看着躺在床榻上的林老,后者以往精神矍铄的模样全无,留下的只是经年之人数不尽的沧桑与悲哀。
所幸性命是保住了。
也幸亏林老底子够硬……
想来大东洲应当不只圣卫拥有极高的战力,这镇东大将军……也是个狠角色。他,轻敌了。
不过,事先……得出去一趟。治林老还差些东西,总不能让他一直躺在床上昏迷不是。
……
彭峻林已经养好了伤,正在长明所安排的小院内调息。两位世子是闲不住地到处乱跑,不过还是听话地没出院门。
院边屋檐处时有黑影在活动,他自然知道,这是长明派来的隐字营的人在守护他们。
只是名为“守护”,实则“监视”吧。
圣卫出身的长明大司,是一点不念大东洲栽培之心啊。
忽地有人敲起了院门。
隐字营的人要进院会直接翻墙而入,至于其他则没有别人打搅,今日倒是奇了怪了,居然有人在敲门。
也罢。
开了门,彭峻林不由得心中一惊。
是一个白衣飘飘的少年郎。
这人他可是熟悉得不得了。是他上次刺杀未成之人,浮屠的大公子,申启冰。不过当时自己蒙着面,应当不会认得出来……
申启冰微笑着踱进了门,将自己来时所戴的斗笠放在门边,倒也不面生。
“伤好些了?”
申启冰忽地转头,看向彭峻林的手。后者闻言不由得将手往身后缩了缩,又觉察到自己这样做恐是暴露了自己,便又慢慢地收了回来。
彭峻林忽觉自己窝囊至极。作为圣卫的第一高手,居然连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公子都斗不过。如果打得过他何必唯唯诺诺,直接单手单飞将其敲晕或者杀掉还不是一了百了。
“莫要惊惶。”
像是看出了彭峻林心中所想,申启冰笑着说道:“我来是有求于你的。办成之后,大东洲派人刺杀浮屠大公子的罪责我也就不公开了,你觉得如何?”
“……何事?”
“大东洲有一种奇花,名曰‘苍朱’。食之会让人昏迷不醒。我的一个部下不知为何食了此花——你可有解药?”
“恕我……无可奉告。”
彭峻林犹疑了一会,如此说道。
“可以给你半天的考虑时间。”申启冰也不说多话,直接转身出了门去。“想通了,便来田园府上找我。”
彭峻林默不作声。申启冰颇有深意地瞥了他一眼,拂了拂袖便消失在人流中——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些诡异的尖叫声。
看到门边那横躺着的斗笠,又看向大街上涌动的诸妇人,彭峻林也是尴尬地笑了笑,看向有些无奈地往回走的申启冰,感叹有时候长得太好也可能是一种坏处。
申启冰回到门边,拾起那斗笠,朝着另一个方向,运用身轻如燕的步法飞快地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彭峻林叹了口气。
用得着考虑么……就在刚刚,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还记得当年——
刚刚入选圣卫的时候,自己是多么开心。虽然那时武力并不过关,不过有一个无时无刻不关心自己的挚友,在圣卫的前些年过得还甚为舒爽。
他的挚友是他圣卫道路上的引路人,也是当时圣卫之中,最有才干,最有潜力成为下一任首领的人。
挚友带着他进行各项任务,从开始的言传身教到后来的“放任自流”。他也完成得越来越好。
甚至有与挚友比肩的现象。
那时,他们的首领如此对他们说道,他们当中只能有一个成为首领,而另一个需要东渡归墟前往那虚无缥缈的重楼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