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预兆的,煌都上空开始下起大雨来。昨日明明还是晴空万里,草长莺飞的时节景象呢。
大雨来得急,琅河的水位在一夕之间就涨到了不可渔猎的高度,朱雀大街也因此被冷落了下来,偶尔传来几家屯了货的鱼贩的吆喝声,却因为没有几个顾客,那些声音也就渐渐消失了去。
申不易一袭白衣站在窗边,左手伸向窗外,带进一手的雨水来。轻嘬了一口,咂了咂嘴,摇摇头。
“不够甜美。不可烹茶。”
浮屠的茶叶是天下一绝。位于南方,本就拥有得天独厚的好天气,再加上浮屠大主的重视,这茶叶的品次也就升得愈发高了,对于所需要的水的要求也就高了起来。
雨水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今天下的雨里面,消失了曾经的温润之气,多了一抹寒冷的肃杀。
昨日嗅到的那一点带着些许凉意的微风,恰巧是今日下雨的前兆。
这么多年了,自己的感觉依旧是那么灵。申不易不由得轻笑了起来——自己却是愈发喜欢笑了。
“想来去拜访一下故人还是可以的,那桥应当没有冲垮。”
身随意动。
李洵正在床上揉着眼睛伸着懒腰的时候,那申不易已经一袭白衣一把纸伞轻轻地出去了。
李洵忽地觉得,这申不易太不像这世俗中的人了,简直如同传说中的仙家一样,生活得如此肆意潇洒,想来快活得紧。
只是他是不可能这样的。
父亲已经离开了煌都,这是他从母亲的口中得到的。虽然不知道他要去做什么,不过看来或走或留于他都没有太大的干系。两人本就没有交集,更没有父子之间的情谊。唯一联系的是两人之间的血脉,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也觉得愈发疏远了。
管他去干嘛呢,有母亲就够了。
到了弄堂,母亲还是一如既往地在为旅店里的客人派发饭食,额头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一张经过岁月冲刷但风韵犹存的脸庞——现在才觉得,母亲是这么的漂亮。
韩素安静地做着手头上的事情,见到李洵下来了,便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早餐。
“一块儿吃。”
李洵说道。韩素愣了一下,解下了自己的围裙,在弄堂的一处靠窗的角落辟了张桌子,招呼李洵坐下。
“母亲……”李洵欲言又止。
“说吧,什么事。”韩素拿起一块馒头,自顾自地啃了起来。
“你不担心父亲吗?”
“为什么要担心呢。他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啊。”韩素顿了顿,又说道“他只是不太喜欢与人打交道,所以才对你避而不见的,别想多。”
“对亲生儿子避而不见吗……”李洵若有所思。
……
哀莫大于心死。
韩素如此觉得,自那天恳求师傅去救她的丈夫,那李清河之后。
她出了摘星楼之后也不顾额头上的伤便直奔那个城防营将军的府上,用十余年前在【天庭】学过来的技能直接潜入了府中。
她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搜寻,终于是在一个有点奇怪的房间里找到了她的丈夫。
传闻城防营大将高炯喜爱豢养女宠,并在自己府中建造了一个青楼似的地儿为自己服务。没想到竟然是事实。
这青楼似的地儿装饰得别样艳丽,进去之后扑面而来的就是令人迷醉的脂粉味道,让人有点晕眩的同时面堂燥热无比。
她赶紧捂住了嘴巴。
转个弯,便是一副春宫图,上面的男女全部一丝不挂地做着令人羞耻不已的事,她便将其扯了下来,撕了个粉碎。
再一个转角,便是一副活的春宫图了。
她的丈夫,李洵的父亲,正一丝不挂地与另一个一丝不挂的娇媚女子欢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