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于天地初开印象最深的就是他们三兄妹赤足踏在皲裂干涸的大地上，头顶是一片黑暗与时而明亮时而朦胧的星光，然后大哥举起双手……不过眼前这个少年并不想听这些吧？

“你具体想听哪方面的事呢？”昀边走边道，忽然盈盈一跃，摘下山间小道边夹缝里生长出来的两颗桃，把其中一颗递向少年祺。“尝尝？”

“比如有哪些事物是那时候没有后来出现的呢——而且不是神造出来的。”祺边回边伸出带着素白手套的双手接过先生递来的水果，指尖一晃便有一小股清澈水流绕两颗桃一周然后融入大地。

“好甜，多谢先生！”少年有些惊喜。练了一天画他也有些许疲惫，这棵山间狭隙里长出的桃树暗悄悄吸收了不少山之灵气，正好止渴解累。他在心中暗暗记下这棵桃树的位置，想着下次摘些给阿抚尝尝。

昀把眼弯成了一抹新月，边啃自己的桃边思考少年的问题。

芳只喜欢造花而非各种绿植，那时的大地只有点点绿意，如今却已到处郁郁葱葱……好像说服力也不够呢。

少年目光殷切地等待着先生的回答，昀的眉不知不觉便蹙起了，正欲放弃这个倒推的难题，一阵风却忽然吹平了她的眉间，展开了她的笑颜。

“风！是风。”昀迎着山风，展开双袖，然后孩童般地欣喜道：“我想起来了，最开始时候是没有风的！后来不知什么时候便有了……但是并非任何神明创造的！”

“！”少年十分意外，然而很快眼神中便涌现出了狂喜：“天地间若没有风，鸟类便很难飞翔，还有许多信息物质无法流通，所以……”

“很有可能是那个创世神留下的痕迹！”昀流畅地接道。

少年祺认同激动地点头。

“不过说起来，其实这方面你跟正交谈，也许会有更多收获呐。”

祺面露难色，摇了摇头：“正前辈他，在课上曾特意强调过，前生神前辈们是天地间第一诞生的存在，恐怕不会认同学生的观点。”而且是个好严厉的前辈哦。

“这样么……”

“先生，我可以再问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呀。”

“您当年诞生时，那瞬间，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或者现象吗？”

昀沉默了会道：“我和兄长在玄北溟海中沉浮了说不清多少岁月，诞生的事实在是记不清了呢……”

少年看上去有点失落，于是昀立刻道：“不过让我想想刚化形时的样子，那时候也是清浊气刚刚分化成天地，也许会有点什么帮助……”

他们三兄妹在玄北溟海那强大狂暴、相生相长不已的五行之力中悄然诞生，聚集在一起互相支撑着度过了一段相当漫长的岁月。

而他们那时灵智尚未完全齐备，只能感知到彼此的存在并且做出许多本能的举动，所以也说不清究竟那段岁月到底有多绵长……直到某天某时一束光忽然照亮了他们的神识，他们灵智尽开，终于得以化形。

“光！在我们化形时有一束光出现了！在那之后我们才忽然有了很完备的神识并且忽然有了化形的能力。”

“啊，那其他神明也有见到那束光吗？”

“这个就不知道了……不过有点细思的话有点奇怪，大家在差不多同一时间化形，还都化了基本形态相仿的模样，好巧呢。”

“的确如此！”

“这样吧，我抽空再去找别的神明打听下，看看他们化形时是否也见到了那束光？”

少年隆重地鞠了一躬：“多谢先生！”

“哎~太客气啦。”

后来事情的发展既在他们的意料之中，又超出了他们的意料之外。

昀找自己的好友们询问在化形时可曾见过一束光，得到的全部是肯定的答案，然而就在她与祺欣喜地想找更多神验证时，却被宥拦住了。

“为什么不能再问了，大哥？”昀有点委屈。

“……这件事牵扯重大，总之不要再继续了，而且如果有别的神来问你其他神的回答，你通通答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