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常在一进来,就跪下道:“婢妾给皇贵妃娘娘请安,皇贵妃娘娘万福金安,婢妾有要事相禀。”
她这么一大段话直接说了出来,中间连个打顿都没有,也不带呼吸,声音微微颤抖。
吉灵一听就听出来了——这马常在是在心里琢磨了半晌,只怕是有什么事,她再也忍耐不住了,一定要对着自己说出来。
等到宫人都退了出去,碧雪本是随着七阿哥出去的,殿中只有七喜伺候在吉灵身边,便听马常在颤声道:“不知皇贵妃娘娘可还记得当年君王画像,落了丹朱一事?”
吉灵心头一凛,起身道:“你跟本宫过来。”
她带着马常在进了暖阁,这才道:“说。”
马常在磕下头去,眼含眼泪道:“婢妾位卑人低,本来是不敢说这些的,便是知道了,也只是咽在肚子里,这一辈子不说出来,可是婢妾若不是近年来,跟着李贵人,与熹妃娘娘走得近,也不会才知道——这事儿是熹妃娘娘安插人做的!当时皇贵妃娘娘您虽然得宠,位份却还不似如今这般尊崇,熹妃娘娘,应当还想搏一搏……”
吉灵攥住椅子的手便是一紧。
……
马常在说完之后,又道:“还有一事,皇贵妃娘娘应当也有所耳闻,熹妃娘娘往皇那儿请安,跑得相当勤快,外面人瞧着只当她是请安,其实她每次不是送道衣、便是送炼丹炉具。”
吉灵扫了一眼,落下视线来,盯着马常在看了半晌,终于道:“你只是个常在,在宫中人微言轻,若是换了旁人,恐怕会选择将这些旧事一辈子都吞进肚子里去,为什么你要来告诉本宫?”
马常在流着泪举起自己的双手给吉灵看:“皇贵妃娘娘,您瞧!婢妾被其驱使,不堪其苦!熹妃娘娘近日来,愈发变本加厉,她恼恨婢妾无用,便将怒气全发泄在婢妾的身!婢妾曾在圆明园水台边被她逼着唱曲,借以笼络皇,她见此计不成,便百般羞辱婢妾,亏得皇贵妃娘娘当时为婢妾解围。”
马常在说着,深深磕下头去,道:“皇贵妃娘娘盛宠六宫,如在云端,婢妾便是地的蝼蚁,皇贵妃娘娘您随手之恩,宽厚容人,或许已经不记得,但于婢妾,却是感激万分!”
……
圆明园里,自从洞天深处一事后,皇子们的住处与读书功课之所便换到了另一处。
七阿哥拽着哥哥的衣角,弘昕走到哪儿,他便也跟到哪儿。
今天是难得的弘昕下学早,兄弟两个坐在一起,在圆明园的前湖中钓鱼。
钓鱼最讲究一个心静,偏偏七阿哥像一只欢乐的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但凡有鱼儿过来,都被他吓跑了。
弘昕笑着就抬起手,揉了揉弟弟的脑袋,轻声道:“别说话了。”
七阿哥抱住哥哥的胳膊,将小脑袋在他手臂蹭了蹭,果然听话地不说话了,半晌,眼看着哥哥钓起了好几条鱼,小太监都过来,抬着鱼篓收拾。
弘昕重新放下鱼钩去,眼见着水面微澜,这一条又要钩了,七阿哥趴在哥哥的肩头,胖嘟嘟的小手围拢在嘴巴周围,轻声道:“哥哥,额娘和皇阿玛商量着了,说要给你娶嫡福晋呢!”
弘昕手一抖,那鱼竿一跳,水里已经要钩的大鱼吓了一跳,一甩尾巴,顿时游开去了。
弘昕瞪着七阿哥,难得地红了脸道:“别胡说。”
七阿哥很委屈:“我没有胡说!是皇阿玛说的——说三姐姐已经都有了孩子,也是时候该给你挑嫡福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