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掀起帘子:“高人逸士,不愿与党豺狼狈为奸,这路自然比旁人更难走些。”
清月点点头,确实有道理,她接着看向兰娘送来的那张纸,上面只有一首诗,缓缓念出:
“自古人臣多为利,君却不识兆民凄,壁上龙蛇亦暂热,万事到头皆为空。
呵,这‘空’字改为‘埪’,也亏得魏行想得出来。”
“临秋,”清月把纸递了过去:“晚上给人送过去。”
季临秋点头接过:“好。”
于是,当晚,高太傅的书房桌上便出现了一封信。
打开一看,赫然就是前两年闹得沸沸扬扬的钱玉书诗案的诗,再一细看,不,不是那首!
这首诗来的这么巧,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到底是何人所为呢?
他突然想起什么,在书架上翻出一本册子,翻到其中一页,细细对比着。是了,没错,这确实是钱玉书亲笔。只是这个到底是怎么出现的?他又叫来随从细细问过,并没有旁人来过这里。
高太傅盯着这张纸,似乎再看,又似乎不在看,敌人的敌人有时就是朋友,近几年,皇帝身体每况愈下,这次病倒,太子代理朝政,三皇子一下处于劣势,再加上临王已经回京,若是放走了这个机会,他的手慢慢摩挲着……
幽幽宫殿内,亮着一排烛光,内侍和宫女低眉垂目的站在一边,曲屏深幔后的卧榻之上躺着的正是仲帝,半月前倒于殿内,太医诊断为痰症,好在施针及时,倒是没有大碍,只是以后切勿不可怒火攻心,大喜大悲。
床榻边的脚踏上,二皇子临王起身替仲帝的被子掖了掖,又敲了敲腿,这脚踏又矮又硬,坐了一夜,腿早就麻了。
内侍总管孙国安低身走了过来,轻声说:“临王殿下,此时已是寅时,您这已经连着熬了好几夜,稍微歇歇吧!奴才替您守着。”说着,打了个颜色,边上的两个小内侍便将临王扶起,搀到一边的软塌上。
侍女端上来些点心茶水,临王一口没动,孙国安接着说:“您这好歹吃点东西,若是不合胃口,奴才再帮您重新传些?”
“算了,孙内官别忙了,你这就是给我山珍海味,我也是吃不下去的”临王看了看床榻上的人,叹了口气:“父皇还在病中,太医虽说没有危险了,但这时而清醒,时而睡着,我实在是没胃口。”
“临王殿下孝感动天,既如此,奴才也不劝您了,只是这身体千万要保重啊!”
话音刚落,仲帝又咳了几声,临王忙走过去看了看,见仲帝眼睛微睁,并不清醒的模样,他轻声问道:“父皇可是想喝水?”
仲帝点头,一边的内侍赶忙将茶水奉上,临王接过茶,先是吹凉了些,再扶着仲帝慢慢喂了下去,又拿过帕子,替仲帝擦了擦嘴角,最后又扶着躺下,动作一派轻柔。
孙国安在一边看着,心中唏嘘,这最不受宠的偏偏是最尽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