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虽然被抄家,但是猫倒是无人问津,大白眯了眯眼,看了眼卫霖,又跳回院里。
卫霖计上心头,他佯装着跑过来,边跑边喊:“你这坏猫!竟然偷我家的鱼?”
刚到厨房后门,就被拦了下来。
“你小子!想干嘛?这里不许进!”士兵拦住他
“那猫,那猫偷了我的鱼!”他叉着腰喘着粗气
刚刚确实有一只猫在屋顶上,两个士兵互看了一眼,接着说道:“里面有大人在办事,你这毛头小子赶快回去!”
“咦?这不是被抄了吗?还没抄完呐?哎呦,这国公府这么有钱啊!”卫霖挠挠头,一副傻愣的样子。
士兵随口说道:“早抄完了,说是在找什么人”然后又不耐烦的拔出了刀:“你走不走?”
“可我的鱼……”
士兵又把刀拔出几分,卫霖便被吓得抱头鼠窜,一直跑到看不见的地方,他停下。
找人?那就很大可能是找小六或者卫霖卫月!应该是哪里露了馅,但是他们既然发现了,却没有声张,也没有贴告示或者通缉令,应该是上面还不知道,看来他们躲在瓦街是对的,只是不知道接下来会不会再大肆搜查,一定要赶快找一个安稳的地方躲藏下来。
小六现在顶着卫月的名字,首先他们肯定是没有办法回到安家,他和妹妹就是从那逃出来的!可他们又能去哪呢?出城?可不管到哪个地方,就算做工,也要有人写推荐文书。他现在还不确认官兵们在查的究竟是李乐清还是卫霖卫月,可如果搜查的话,想要发现一个八岁左右的女孩,或者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和女孩,还是不难的,想来想去,眼下最安全的地方竟然就是瓦街!那里有一些差不多年纪的小厮或者丫头,如果混在里面,就算搜查,也应该可以逃过去。
卫霖边想边走,一抬头,发现自己竟走到了西市。
西市本是买马,买奴的地方。他想着自己还要抓紧时间去当铺,可他摸到胸口的玉佩,又犹豫起来,真的要当吗?虽然小六说这个可以再赎回来,可是这可能性微乎其微,这么好的玉,当铺老板肯定转手就卖了。
“铛铛铛~”
“莫家军招兵了唉!按新法,凡是主动投军者,均可拿现银啊!”
“铛铛铛铛~”
他抬头看,不远处,一个士兵正敲着铜锣吆喝着。
现银?
卫霖又走近看了看,招藩上写着‘投军两年,现银十两;投军五年,现银三十两;死书,现银六十两’
死书就是要一辈子在军营,直到战死或者年满五十才可放归,这些都是皇帝和梁安淼宰相现在大力推行的新法中的募役法。穷苦人家可以当兵换钱,不想当兵的人家只要交足了相应的钱,就可以免除服役。
他想了想,走了过去。
因为有现银,投军的报名桌子前面挤着好几重人,报名的也有,看热闹的也有,卫霖借着个子小,蹲着身子钻了进去。
“小兄弟,你太小啦,没法报名!”负责记录的士兵看了他一眼,就指了指藩布上的一行字:‘年满十三者,方可报名。’
“我今年满十三了!就是长得慢!”
士兵上下看了他一眼,拿起笔:“什么名字?”
“卫霖。”
“两年还是五年?”
“死书。”
士兵抬头,看着他:“死书?”他从早上到现在,这还是头一个要签死书的。周围的人也安静了一瞬,随后士兵起身,带着卫霖往旁边的茶摊走去,那里坐着一个少年,十五六左右的年纪,虽穿着一身玄衣,但做的笔直,一看就是军队里的。
“莫小将军,这有一个要签死书的。”
玄衣少年打量了一番,卫霖也不怵,回望着他。
“倒是个胆大的,你可知死书是什么?”
“知道。”
莫小将军挑了挑眉,“你家父母呢?”
“双亲都已过世。”
“那你为何要签死书?”他好奇起来
卫霖顿了顿:“家中有妹妹,而且现在急需用钱。”
莫小将军点点头,对站在一边的士兵说道:“带他下去登记吧。”
虽然先给银钱,第二天才报到,但军队完全不担心会有人携款潜逃,因为所有人都会被刺字,就算逃都没地方逃。
一切结束后,卫霖又回到了瓦街。
“人,还是要有个念想。”他把玉佩拿出来,替她带上:“这东西以后不要再拿出来了,万一被人觊觎也不好。”
小六看着他额头的刺字还有什么不明白?可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再也忍不住,哭着抱住:“哥哥!”
卫霖怔了怔,鼻子一酸,努力不让自己落泪,想到明天一早就要去军队了,他要抓紧时间赶紧交代:“现在已经有人发现不对了,虽没有大肆找人,但外面还是危险,我想了想,最安全的地方就是这里,乔氏那里我已与她拟好文书,她收了我的钱,是要留你在这的,你只需要在后院做个洒扫丫头就行。”
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银锭子:“这是剩下的十两,你收好,那乔氏奸诈的很,你与她来往必然要留十二分心眼,若是感觉不对,立即想办法逃出去,知道吗?”
虽然这不亚于与虎谋皮,可眼下的情况,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没事,别哭,哥哥这是去卫国,是好事,哭什么呀!。”
哪里是什么好事?小六虽没有上过战场,可也知道,只要上去,就是去送死的,就算侥幸活了下来,又能怎样呢?就算没有死在战场上,可天家要杀你,总是有千万种理由的,就好像镇国公府。
少年额头上的刺字还有些红肿,“疼吗?”小六问到
卫霖摇了摇头:“不疼,这就是看着疼,其实什么感觉也没有。”
第二天,天蒙蒙亮,他就起了身,本来也没行李,更没必要收拾了。
小六一夜没睡,听见动静就转过了身,面朝里,她不想要离别,只能假装还在睡觉,可是微微的抽泣声却出卖了她,卫霖隔着被子轻轻拍了拍:“好好照顾自己。”掖了掖被角,便直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