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分钟后，木板雕刻好了。

顾远很满意，手艺没有退步，将它擦干净后，钉在门板右侧，当作招揽生意的手段。

一条街上生意最好的饭店，不一定是味道最好的，但一定是招牌最鲜明的。

这是他想到的唯一办法。

顾远微微有些气喘，这是四个月来最消耗卡路里的活动。

做完一切后，他又躺在竹椅上，像是垂暮老人，散发出淡淡的平和气息。

天色越来越暗，路人脚步匆匆，生怕淋了雨。

一个白发老人走进路口，来到茶馆门前。

“嗬，今天有变化。”梅铮看着门口的木板，读了起来。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粗略看去，字句简单。

细细咀嚼两遍，味道翻涌出来。

楼上的人默默关注桥上的人，

夜里，桥上的人梦到楼上的人。

心思一致，却彼此不知，只能把相思寄托给明月。

寥寥几笔，做完了一场梦。

梅铮很喜欢这句话，想来出自哪位名家之手，再看雕工，线条细腻，朴实之中伴生苍劲之力，显然是一方雕刻大师。

“你从哪来买来的？”

“我弄的小玩意。”

梅铮诧异地看向忘年交，怔了一下，抚掌轻笑：“云深有高人。如果是你做的，我一点都不奇怪。”

这位小友闹市中开着茶馆，只卖精品，不流俗于市场。观其言行，举止自然，底蕴深厚。

只看作风，像是上了岁数的老人，可年纪比跟自己的孙辈儿差不多，是年轻人中一朵奇葩。

梅铮坐在一旁，笑道：“把这板子送我？”

“费了好大力气，不想再弄了。”顾远摇了摇头。

梅铮想起他懒洋洋的性格，好奇道：“怎么想着弄块板子呢？”

“招揽生意。”

梅铮知道店里的生意惨淡，若是没有他，茶馆每天顶多卖上半壶茶。

“你这法子可不行。”

看来人在艺术上天赋惊人，在生活上就没有天赋。

梅铮正要指点他几句，见顾远拿出棋盘，便不再多说。

铺开棋局，两人神色霎时专注起来，气势为之一变。

雨声涟涟，清脆的落子声夹杂在其中。

不知过去多久，顾远落下黑棋。

梅铮长叹一口气，“不收单官了，翻盘无望。”

虽然收官时翻盘的局面也不少，但老年人精力不行，他身体有些吃不消。

顾远淡淡一笑，开始整理棋盘。

梅铮捏了捏泛酸的脖子，思量着语言，半响，说道：“前几天我徒弟求到我头上，托我写一首歌。我身体也不行了，对情绪也没有以前那么敏感。小顾，要不你来试试？”

他心里也吃不准顾远会不会写歌，但总不能直接借他钱，君子之交，沾上铜臭就不美了。

顾远收棋子的动作顿了一下，他和梅老虽然没有深入交流过，但时间久了，从只言片语中，知道他是一位名望很高的作词人。

“麻烦梅老了。”

顾远没有拒绝的理由，岁月静好的前提是生活无忧，他再怎么懒惰，也要恰饭的嘛。

见他答应下来，梅铮松了一口气，也生出几分好奇，顾远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不知会写出怎样的歌词。

日常活动做完，也该走了。

梅铮撑起雨伞，走出两步，忽然回头看向顾远，“这首诗叫什么？”

“《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