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康十八年秋,京都永乐街。
往年京都的秋天是冷清的,天气渐冷,愿意出门的人也越来越少。
今天却不同,两路官兵排在街边,从南城门一直到太和殿的门口。百姓纷纷挤到街边,踮起脚尖向南城门张望。
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则在街边的酒楼茶馆包下一个临街的带窗雅间,品着茶,关注着窗外的动静。
“一个镇守边关的大将军回京都,用不到这么大的排场吧,弄的跟迎接亲王似的。”
某个茶馆的二楼,一个身穿藏蓝色云翔符蝠纹长袍的男子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撇了撇嘴。
“哈哈哈,表弟这就不懂了,父皇请回来的可不是一个大将军,而是他手里的兵权。潼江军营里几十万的兵,父皇可不能放心它落在外人手里。”
开口的人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过窗外一眼,只是安静的喝着茶,似乎这茶更吸引人。
“果真最懂皇上心思的,还得是三皇子,看来这次表哥对兵权势在必得啊。”
蓝袍公子收回了目光,亦端起了茶杯。
“兵权,这么烫手的东西我可不惦记。我是想谋点别的,表弟到时候可要施以援手啊。”
“表哥是三皇子,姨母皇后娘娘又是表哥的母后,我这个小表弟只有听令的命。”说完垂下了脑袋,没了看热闹的心思。
“北堂岱!你这是在抱怨?”
“不敢不敢,表哥,喝茶。”说这又往三皇子滕子珩的被子里添了一些茶水。
窗外,人群已经沸腾了起来。南城门缓缓的打开,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进了城。
走在最前面的是镇边大将军司徒灏,他身骑白马,手持蟠龙戟,虽然已经年过半百但仍然威风凛凛虎虎生威。
跟在他身后的人十七八的年纪,身穿银色铠甲但是没有带头盔,头发束起别了一只墨玉簪。
常年日晒下,皮肤呈麦色,五官端正,鼻梁高挺,眼神和善却在眉间透着英气。
细心一点的人会发现,这位少年的眼睛有些不同,远远看着是黑色,仔细看会发现那是深棕色。
街边聚集着很多少女,见了他的脸,都忍不住向前挤了又挤。
甚至有个姑娘还解下香包,扭到少年马前,将香包塞到他手里,语气轻佻,“公子,你若来三生阁寻我,我不收你银子。”
周围的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哄笑,一个站在这个姑娘身侧的粗汉还打趣道,“我去三生阁,能不能不收银子啊。”
那姑娘上下打量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嫌弃,却还是拿起帕子,轻轻甩在粗汉的脸上,香粉随着帕子在粗汉面前散开。
“青楼不做慈善的,但是银子给够,我们三生阁还是会好好招待的。”
粗汉闻着香气,面色变得红润,眼神有些迷离,嘴里念叨着,“有银子,有银子爷一定去找你。”
四周又是一阵哄笑,少年却对此充耳不闻,心中却记下了三生阁。
少年长相不凡,身下的马也颇为俊朗,通体乌黑,四只马蹄却为白色,也算是稀奇的良驹。有宝马加持,也怪不得能吸引这么多少女。
“这马好像是前些年北漠进贡的宝马踏雪,竟让让他得去了。”北堂岱摇了摇手中的折扇,看向对面的三皇子,“听说表哥当时可求了半天也没求来呢。”
三皇子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镇守潼江的将领自然更重要些,父皇将踏雪赏给功臣自然是要比给我们这些纨绔的皇子要好。只不过,如今他们回了京都,没了江边的肥美牧草,宝驹还能不能养下可就不好说了。”
“自然是皇家牧场的牧草好,表哥如今若有心收了踏雪,自然是没人再能夺了去。”
“不过是一头畜生,本皇子还不屑于为它费尽心思。既然都进了京都,那何去何从还得看它自己的造化了。”
说话间,窗外那队人马已经钻进了巷子深处,这茶楼上也看不清踪影了。
杯中的茶汤已经变成了深棕色,滕子珩轻轻抖了抖衣袖,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