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韩星看着婴儿床上两个熟睡的小天使,他会宿命地想,今生他和秦月注定情深缘浅。否则,秦月不会给孩子起名字,一个韩遥,一个秦念,遥远,想念,都应验他和秦月生离死别。
这个世界真的有另一个时空多好,夜深人静,他思念秦月,秦月真的就会踏月而来。她在另一个时空,能感受到他相思之苦。她踏着如水的月色而来。
秦月、秦月妻子的名字一千次、一万次从心里飞出来,他的心在绞痛。爱一个人有多深!思念一个人有多苦!人生最苦是爱别离!
秦月我想你韩星痛哭失声。
另一间卧室,阿憨闭目聆听,儿子压抑的哭声从虚掩的门缝传过来。他想念女儿,他更担心儿子。他在黑暗里睁开眼睛,眼睛慢慢适应黑暗,他蹑手蹑脚下地,来到儿子卧室。
“儿子。”阿憨站在门口轻声唤道,“爸,”韩星哽咽地叫道,坐起身来。爸爸走过去,在床边坐下,把儿子搂进怀里。
韩星哭着哭着在爸爸怀里睡着了。他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阿憨半宿没动地方,保持一个姿势坐了半宿。
韩星醒来时候,比外面天光更亮的是胶着在他身上的三双视线,一大两小。爸爸低头慈祥地看着他,一对儿女两双亮晶晶的大眼睛热切地望着他。
燕姐进来,秦念转头眉眼弯弯地:“大姨。”“还是我们宝贝乖。”燕姐过来抱起秦念,韩遥视线锁定爸爸。
“活过来没?”燕姐冷着脸道,秦月走了,韩星一副活不起的样子,到现在还是这幅样子。燕姐没有好脸子给他,家里老的小的,啊都不管,就钻牛角尖,要死要活的那出,燕姐看着来气。
“活过来,下地,该干嘛干嘛。”韩星从爸爸怀里抬起脸,一双流光溢彩的凤目肿的跟核桃似的。燕姐看了,心里酸酸地,又是生气又是心疼。
“赶紧活过来,年过半百的老爹帮你带孩子,还得把你当孩子哄。”燕姐语气冷冷地说道,她一惯刀子嘴豆腐心,韩星自然明白燕姐苦心。
韩星坐起身,老爹为了让他一宿好眠,干坐一宿。他轻轻地帮爸爸捶打肩背,按摩腿脚。“爸爸,你放心,我会振作起来。”韩星低声说道。
儿子一句话,竟然让阿憨老泪纵横,连日来的担心不安,因为儿子一句话烟消云散,终于拨云见日。
“儿子,你能想开就好,阿月在那边她才会安心。”提到秦月名字,韩星绷不住,眼泪又下来。滚烫的泪水滴落在爸爸手上,阿憨抬手拍拍儿子肩膀。
阿憨慢慢地挪出门去,他扶住门框站住,“爸爸给你煮面吃。”韩星叫住他,“爸,你歇着。”韩遥扎着手要爸爸抱,“遥遥,爸爸去煮面,和爷爷玩。”韩遥不情愿地撒手,转投爷爷怀抱。
韩星顶着乱蓬蓬的脑袋,青色的胡茬也冒出来,他站在盥洗台前。镜子里,明媚的少女正含笑看着他,他伸出手,欲要触摸镜中容颜。
“韩星,”是秦月,秦月在唤他,韩星一把拉开房门,眼前是燕姐气急败坏的脸。韩星一脸茫然地顺燕姐视线看去,水龙头开着,水哗哗地从池子冒出来。
“我来擦。”韩星伸手去拿拖布,燕姐叹口气,从他手里接过拖布。韩星弯腰,冰凉的水撩在脸上,凉意从心底冒出来,他生命中那束光消失不见,他从里到外地感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