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塔曼街附近的巷道。
佛洛格的呼吸开始不稳定了,他想大声呼喊,寻找自己的同伴。与他一同倒在巷道里的还有被那该死的仿生人打断骨头的莫西干头们,气流摩擦气管的怪声回响,发出被猎人的陷阱逼入死路的野兽的声音。
它出奇的没有下死手,佛洛格很庆幸自己遇到的不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更庆幸自己因为不愿玷污杀戮的艺术所以没有在刀上涂毒。
就连昆虫也知道斩草除根,总有一天,它还有他会为没有杀了我而付出代价……佛洛格咧开嘴,他身体里的植入肌肉已经萎缩,他手指扭曲,手腕脱臼,揭开迷光服,露出胸甲。胸甲的左侧被捅穿,漆黑的贴身甲胄由左侧开始龟裂。佛洛格难以置信,植入了肌肉的自己用尽全力击打也无法使其受损的胸甲,它看上去只是轻轻一下,借力打力,便借用刀刃把护甲捅穿了。
那刀刺入了佛洛格的身体,佛洛格的手指颤抖着,沾了一点自己的血液,那血居然是灰红色的。他把沾着血的手指放入嘴中吸吮,仔细品味,忽然像吃到了苍蝇一样全部吐了出来。
“真的,果然还是这样。恶心,酸臭……这么多年来从未变过,只有极度自恋的人才会喜欢自己的血……而我讨厌我自己。”
佛洛格擦干净嘴唇,有气无力的厌恶道:“居然让我露出这等丑态……居然让我看到自己的血……你这在暗处躲躲藏藏的卑鄙小人!!”
他的双眼深处仿佛有两团阴然的火焰,喉咙中发出从肺部挤压气体的声音,风吹过山洞,吹过没关好的窗时会发出那种声响,如滚石轰隆隆落下,如齿轮在细绳上不停摩擦。兼具着大小两种音色。
他像一只垂悬在蛛网上假寐的蜘蛛,等待猎物自动送上门般躺倒在贝塔曼街附近巷道的墙壁上。
昏黄的云随风而激荡,黯淡夜空明亮了几许,贝塔曼街的方向有一个人正向这边走来,步伐沉重。每走一步,他的周围就会卷起一阵尘土,那些尘土随气流扶摇抟旋,抚弄那人黑色直统尼龙风衣宽大的下摆。
“雷登。”佛洛格微微笑道。
“我猜你失败了。不,那好像是明摆着的事对吧?”
佛洛格·奥特曼在指责雷登,毫不含蓄指出他的失手。有关那仿生人主人的事情,如果雷登成功狙击了仿生人的操纵者,她理应立刻失去身体机能,失去执行能力,变成一台毫无生机的机器。
然而直至仿生人离开,佛洛格他也没看到它有任何异常。
雷登的行动绝对失败了,佛洛格相当确信,被称为黑蔷薇“毒刺”的雷登行动失败,他这家伙也会出现失误?佛洛格想嘲笑他。
雷登半灰白色的眼珠滚动,看上去是一只大型蜗牛的触角。
“有时候……”
雷登含着痰,声音像咕嘟嘟冒泡的老化冷却净水器。
“怪物,毫无争议,随处可见。”
佛洛格眉头一皱,一对青蛙眼几乎要蹦出来,心底生疑,一副没听清的模样。
“你说什么??”
“呵。呵呵。”
雷登见佛洛格居然没有察觉分毫,发出两声到能让土地干裂的笑声,语气变得十分烦躁,而他来这里也只是为了带走那些受伤的兄弟们。
“无知的三流货色。”
佛洛格听到这话,脸上便绽出了青筋。他最讨厌有人议论他的出身,无论是对组织而言还是对他个人来说都是如此。
巷内的声音消失,空气几乎凝固。
从贝塔曼街的视角看去,那里是一条不会有任何人涉足的幽暗巷道,即使是想吃野味的放荡男女也根本不会轻易接近这阴森森的狭窄半封闭空间。那小巷似乎具有着魔力,天生就是拒绝任何人访问的地方。只要靠近,就能感觉到那股裹挟着不详气息的阴风。已经不是不欢迎,而是到达了驱逐的程度。
深夜寂静的巷道,回荡着一些声音。
“你是个自认为聪明的傲慢者。自认为天赋异禀,才华横溢。”
“你真以为没人看出来你是一只吸附在巨树上的蝉?知了知了的叫,无聊的卖弄着自己,只是吸取树的汁液而从来不为树奉献一分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