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体能明明不及任何顶级的捕食者,甚至连小猫小狗都不如,他们能以孱弱的身躯站在食物链的顶点,成为万物的灵长的原因,是因为他们善于借助其他个体的力量,善于创造并使用工具,弥补自身先天形态上的不足。
而人类一代代发明出来的工具,便是科技的革新,文明的进步。
或许在其他动物的眼里,原始人类们举起来的燃烧着烈火的柴木,连接着尖锐岩石的长矛,本来就是一种无法理解的“神秘”。
科技的极致在于无限接近于“神秘”,只有愚者才会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空想,试图洞悉“神秘”,领悟出一星半点的皮毛便沾沾自喜,吹唇鼓舌,彰显自己的才智。真正的探究者们不会去解释“神秘”到底是什么东西,而是去利用“神秘”达到自己的目的,届时再从其中参透它的意义。
赋予人格,赋予灵魂,实际上就是那么一回事。卡勒姆微笑,其实就是将一些碎片化的文件信息在不冲突的情况下重新排列组合为一个崭新的整体,再将这个整体输入被赋予的目标。
即使是神明也莫过于此,难怪卡勒姆不信神的存在。他眼中的世界,恐怕比任何人的都要清晰,通透。
窗外风雨渐弱,空中青灰色的云涌动翻滚变幻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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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啦倾泻而下的大雨转变毛毛细雨,再到细雨停歇,漂浮在圣塞雷斯空气中的尘埃与水汽混合,化为浓郁的霾。
赛文街七十七号胡同前有一只避难的老鼠,它在下水道中游泳,一直游到光亮处,扒着边缘勉强爬出来,身上短细的灰色毛发湿漉漉的贴在他尖瘦的身体上,两根肉肉的小爪上布满了皱纹一般的褶子,它捋弄自己的还滴着水的胡须,一对明亮漆黑的圆滚大眼毫不松懈的警惕着周围。
它确认周围没有危险后,饥肠辘辘的它立刻开始了捕食。
圣塞雷斯的雨后,各种藏匿在阴角处的小动物就该冒头了。
不一会儿,这只老鼠抓到了一条还在蠕动,但明显是有气无力,半死不活的蚯蚓,约有一根中指长短。
老鼠毫不费力的抓住了它,吃掉了它,老鼠用爪子拍住蚯蚓两头,尖锐的牙齿啃向蚯蚓还在扭动的身体,一下,蚯蚓的体液溅了出来,落在地上留下的痕迹,仿佛刚刚坠落在地面的雨滴。
老鼠正津津有味的进食。
它啃的十分仔细,嘴巴像刷子,经过的地方,蚯蚓身体上的每一节里面那些粘稠溜滑油腻的肉都被它吃了个干净,老鼠舔着嘴唇,粘液将它嘴边的毛发黏在一起。
它进餐时非常满足,只靠胡须与敏锐的耳朵警戒着周围。
因此这可怜的肮脏小家伙被一个步履轻飘,梳着莫西干头,身穿尖刺锯齿衣的家伙走过来踩住尾巴时,受到的惊吓肯定不是三言两语能够描绘出来的吧。
这老鼠猛地尖叫了起来,短小的四肢在湿润的地上打滑,不一会儿就打起了滚,它想挣脱,逃跑,尾巴却被更用力的踩住。它感觉到痛了,那感觉大概就像人被列车门夹住手。
它一个打挺翻过身,用它沾着粘液的牙齿咬向踩住它的那只皮靴。
它的牙齿嵌入靴子的皮里,无法再入分毫,它完全被卡在那里了,老鼠张大了嘴发出呜呜声,成股的口水淌下。
靴子的主人蹲下,饶有兴趣的玩弄这只可怜的老鼠,那是一个面色病态苍白,脸颊病态瘦弱的莫西干头,诡异外凸的大眼睛,像极了被汽车碾扁的青蛙。
在圣塞雷斯,莫西干头是一种标志,就像在寺庙里的和尚那样。
“灰溜溜的,灰溜溜的……真漂亮。”
青蛙眼用手掐住老鼠的脖子,把它提了起来,老鼠还在挣扎,像条蛇,扭过头,想去咬青蛙眼的手指。
青蛙眼没有笑,眼底却有笑意,他提起老鼠的右手手腕处贴着一张白色药膏。他的左手不知何时握住了一把小刀,小刀长度大概有三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