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绢也没闲着,西屋大铁锅里炖上野鸡和土豆,趁空又去后院菜地里拔葱,顺便摘辣椒、摘茄子,大铁锅旁的小炉子上,吊着一小挑子专给七妹炖的清肺补血的冰糖银耳红枣莲子羹……
唯一闲着的七妹,被屋里越来越升腾而起的热气蒸得实在受不了,端了一小筐准备做种的干豆角,搬了个木墩子到大门外的大枣树底下,准备把晒干了的豆种子剥出来。
这大油大肉做出来的秋膘,虽然在王妈妈的巧手下改换了头面,能不能贴到七妹身上先不说,她也不忍心提醒灶台前专心忙碌的那两位。
自从来到这野狼坳,王妈妈就一心扑在这锅台、井台边,为的无非是七妹的身子,她总觉着,火场、阎罗地讨出命来的七妹,实在是受了大罪,眼下这个境况,她能做的,只有别短了七妹的嘴。
不过,七妹刚剥了没几颗豆子,前屋门口的小道上,就传来了咚咚咚走路的声音,接着一个扎着一根黑亮油粗的大辫子的姑娘走了过来。这是前屋的金二妮。
金二妮是前屋金老四家的二闺女,金老四家一个小子三个闺女,小子当然是金老四心里眼里的宝贝蛋儿,因此就取了名儿叫金宝。
至于三个排在前头的闺女,在金老四眼里那都是“赔钱货”。据说生大妮儿的时候,金老四守了一夜,接过来一看是个闺女,说了句:“怎么是个妮儿?”扭头回屋睡觉去了。
二妮儿三妮儿干脆连抱都没抱,生孩子脱落下来的孢衣,都是金婶子歇过来,自己在院子里刨了个坑才埋了。
王家这栋房子里,以前就住了王顺安自己。这大半年七妹她们来了先是提心吊胆、忙忙乱乱地安置,又要给七妹请大夫、看病、熬药,再加上野狼坳这里地大人少,家家房子的篱笆能圈出二亩地去,因此虽说房前屋后,走动却不频繁。
今天立秋,金二妮包了几个桃子送过来,一眼看到七妹在剥豆子,不由“哈哈哈”地大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