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别说了。”想起当时的那些残肢,那地狱般的景象,绿绢打了个哆嗦,赶紧转移了话题:“妈妈今天做的松树钉是过了猪油的?”
“是,还能怎么着?”王妈妈叹口气,一边又搬过一盆芋艿,手脚麻利地把上面的干土一把一把地抹下来。“小姐这身子,这样下去可不行。”
“也是挺怪,妈妈你说,小姐吃不得荤腥,却能吃下荤油。还有啊,昨个晚上,我听小姐一个人又哭又笑的,妈妈,小姐会不会是……”
王妈妈已经呆住了,下意识地反驳绿绢:“不会不会!小姐这就好了。咱们在这野狼坳住一段时间,等小姐身子再好些……再跟小姐商量吧,唉……小姐这满打满算也才十六……”
绿绢听到这里挪了挪凳子:“妈妈,咱不都商量好了吗,小姐不能一辈子这么守着,外人都以为小姐才十三呢。再说又没圆房……”说着说着声音小了下去:“侯夫人已经死了,咱们七妹可还得嫁人呢,妈妈!”
王妈妈再叹一口气:“嫁人,也不是不行,可嫁谁去呢?难道就给小姐找个乡下泥腿子?当年,咱们老太爷……”王妈妈欲言又止,“再说,七妹……和小姐不一样了!再看看吧。”
“也是,还是听小姐的。唉,要是红裳姐姐在就好了!”绿绢这时候分外想念那个小姐没主意的时候,总能给小姐出主意的大丫鬟红裳。
“也不知道红裳姐姐她们怎么样了?”
王妈妈接了一句:“能怎么样呢?”收了芋艿又过去拿油灯:“早点睡吧,如今灯油也得省着些用了。”
“哎!妈妈也早点歇了!”绿绢用牙咬断手里的线,收了针,又手脚麻利地把针线簸箩收炕边的柜子里。
满心忧思的俩人不知道,另一个屋里,躺在床上的七妹,亮闪闪的一双眼睛,此时也安静地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