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八到了。
这一日府里头的腊梅开得极好。
这一回王爷有大半个月都没回,若不是有飞鸽传信告知安好,云曦都不敢去见老祖宗了,生怕老祖宗问起而不知如何宽慰。这一日又收到了书信,恰好要跟老祖母一起去上腊梅,便一块带了过来。
“这外头的太阳,瞧着让人着实心暖啊。”老祖宗今日的气色,瞧着也比往日里好了不少。也不知道是不是阳光过于灿烂打在脸上,让人有些精神明显好的因故。
“是啊。老祖宗。”云曦伸出手,触碰透过窗棂落入屋内的阳光,温度从手掌心,一直蔓延至心间。嘴角不由一笑。
“麻姑,你去把我年轻时候,最喜欢的那堆绿幽灵的耳珠子,给拿出来。”老祖宗瞧着站在阳光下触碰太阳的云曦,一身玫瑰红的衣裳,头上简单的单髻头,上面插了一支翡翠色的玉簪子。乌黑的长发落在腰间。瞧着愈发出挑了。
只耳朵那里空荡荡的,便想起了自己的耳珠子。
麻姑拿过来的时候,老祖宗叫住了云曦:“这是我曾最喜欢的。送与你了。”老祖宗特别爱绿色的珠子,而云曦也喜欢蓝湖色。两人喜欢的颜色比较特近,喜欢的东西也多少有些相似。
云曦在瞧着那主子的时候,眼睛的确亮了。
“这么大的绿幽灵,上面还有三角形的椎体。这是很难得的珠子啊。”足足有中指大小呢。云曦诧异道。
“这的确不容易得。不过无论什么东西,都是个物件。个人喜欢的不一样。我独爱它。如今送与你了。”老祖宗亲自拿出来,并用清水洗净干净,然后再用蚕丝帕子擦拭水珠,叮嘱道:“每一个珠子,都是有脾气的。你善待它后,自会发现。”
这些话,云曦虽然不是很懂,可是却百分百相信老祖宗的话。
耳朵上挂着两珠子,本以为会过于沉重。神奇的是,当戴上时,竟然觉得如同树叶一般轻快。这倒是让她多少有些意外。
“是,祖母。”云曦恭敬应了。心里暗自告诉自己,要好生记得。
“真好看。”老祖宗拉着云曦的手,一边去往看腊梅,一边道。眼睛里满是对晚辈的溺爱之色。
地上的雪,被铲开在了道路两侧。两人的脚落在干净的地面,还是有一股子的冰凉气息,直从脚底冒上来。
“按理说,这看腊梅要在下雪的时候看是最香最适合的。”这停雪了,再看到底上了一番风味。
云曦望着前面一片腊梅地,深深呼一口气,这里空气美得让人舍不得呼吸。她平静的面容上,带着一丝丝的喜色道:“如今,也是极美的。我还没见过这么大一片的腊梅呢。”
听见她说喜欢,老祖宗心下笑道:“这片园子里的雪没有扫去,你小心脚底下过于冷了。”
云曦这才注意到地面的雪并未被清扫:“是,祖母。前面有个亭子,咱们过去坐坐吧。”云曦担心老祖宗的身子,一直站着会吃不消。刚好在前头有个赏梅亭,便提议道。
“好。”
亭子内,几个软绵绵的垫子也放置在了石板凳上。桌面上铺上了厚厚的锦缎,上面早有茶正在火上泡着,想必这些都是麻姑事先就找人安排好了的吧。
如此体贴周到,难怪会成为冥凌内心很是敬佩的人呢。
“这梅花啊,耐得住寒凉,开出来的花简单却也艳丽,香味更是扑鼻。一般来说,越是没有颜色的话,越是芬芳。例如白色一般都是花里香味最浓的。不过这红梅,虽红色却也芳香四溢,这就是我由衷喜欢的缘故。”老祖宗望着那片红色的腊梅海道。
云曦对花的研究,不是很多。只知道,无论那种花都是需要滋养才可以生长的,便道:“无论那朵花,都是努力成长的。芳香与否都好,只要努力生长和绽放了。云曦就觉得很好了。”
老祖宗眼神中闪过一丝赞叹,大半辈子人都在说梅花高洁,可是唯独她在说无论什么花,只要努力绽放都高洁。
这的确并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境界啊。
“我打算,让你开始接管府里头的事物。我指的是一些冥府的田宅等。你最近一两个月好生看下账册,到开春后,就会比较忙了。除非……”说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的肚子,却又不好明说给太大的压力。
可是,并不是说出来才有压力的啊,这她的眼睛盯着自己的肚子,云曦便感觉有一种无形压力了。
“祖母,这类田宅店铺之类的事,我并未打理过。”云曦声音有些怯场。她想来是不喜欢跟太多人打交道,而这些事都需要跟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
“你是怕,跟太多人打交道不适应?放心,你没回都只接见单项事的主要领导人,且都是蒙面的。”
“若是蒙面,人家怎知道是不是冒牌的啊。”云曦反问道。毕竟面纱这东西,若是在晚上还用,那岂不是很容易让一些心怀不轨的人假装了利用?
“哈哈。上次不是给了你一个令牌吗?你挂在腰间,自然人家知道你是主子。”老祖宗被她有时候的懵懂给逗乐了。
“原来那个令牌,竟然有这样的权利啊?!”云曦后怕了起来,还好好好放着,并没有能丢。
“没错。整个王府也就一块。本来,这些店铺类田宅类的事情,都是男子操心。可是咱们家比较特殊。男儿除了要为家里事情操心,还要为朝堂里的事物烦心。咱们冥家,有祖训,只娶一个。的确对女子来说是好事。可是多大的权利就要承当多大的责任。或许反着来说,更让人好接受:有责任,才有权利。”
“云曦,记下了。”她好像是被老祖宗的话,给说服了。同时却又想到另外一件事,心里不由有些窃喜。这么说她如今是有钱有权的那一群人里的了?
她还没来得及继续多感受美好的时候,却被老祖宗打断了:“这事我做了大半辈子,实在不容易。如今交托与你了。孩子,并非祖母狠心,希望你能懂得祖母的用心良苦。”老祖宗的神色里有一些云曦还不明白的东西,同时还有对她的满满信任。
云曦深感沉重,却也深知这是她的荣耀。
内贼
回到西子苑,一个叫春午的婢女,送上来了一封信:“这是刚才送来的。敲了门,奴婢打开一瞧,之间冷风一吹,可并未瞧见任何人影。只留下这封信。”
“亲启?”云曦前后打量了黄色的信封,上面只有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