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朝为质十几年,个中艰辛苦闷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旁人自然是道不出一星半点的,穆笙理解不了他的痛苦,却不忍心看他就这样死在自己眼前。
就像他说的阮青竹何其无辜,孩童时便被送往京城,没享受过半点父母家族的疼爱呵护,却要为他们的所有行为买单,现在还要为他们陪葬,他从没为自己活过。
此刻的乔然誓死不愿降,也更不可能供出阮青竹的去向,眼下情形又僵持不下,这场祸乱从晨起开始,现下已经到了午时,先前赵大人多次想命人再次强攻,被辰王喝止了。
穆笙此时离乔然只有几步远,其实她心中不怕,纵然见他杀人如砍菜切瓜,手里还紧握着带血的剑,即使这样她也不怕他,因为她知道他是个多么心善心软的人,他会因为穆笙对软青竹的几句回护,恭恭敬敬的向她行礼感谢,他的脸很冷,可他的心一定不冷。
穆笙对他道:“我知道现在无论如何都回天乏术,可我还是想劝劝你,我不能看着你就这样死在我眼前”
乔然眼睛充血彤红一片,那里面却没有一点希望,尽是绝望,他说:“劝?劝什么呢?”
穆笙老老实实的摇头:“不知道,无论劝什么,现在都为时已晚”
乔然被她的诚实逗笑了,笑了两声,咳出一大口鲜血,他并不以为然,随手擦了擦嘴,整个人放松下来。
诚恳的对穆笙说:“既然娘娘无话可劝,不如属下劝劝您”
穆笙点头:“洗耳恭听”
他认真道:“乔然很感谢娘娘多次维护规劝,可还是想告诫娘娘,人心难测,刀剑无眼,以后这样的事还是能躲便躲吧,”
说完皎洁的一笑:“您还记得这句话吗?”
穆笙点头:“记得”
这是当日在末依山穆笙对阮青竹说的。
乔然笑道:“您当日用这话劝诫我家世子,属下觉得十分有道理,所以今日便还给您,还有……世子他…”
他一说到阮青竹即使满脸血污,却还是会像以往每一次那样,充满温柔,他说到一半又收回了后半句,向前一步似乎想靠近穆笙,却被戒备在前的护卫队拦住了,他也不恼,低压了声音对穆笙道。
“世子他一直记着娘娘的恩情,心心念念想送娘娘一件新年礼物的,年前让我南下去寻一块上好羊脂玉,说想亲手给娘娘做个玉簪,可我回来的时候世子府已经被抄了,今日连玉也不知落到哪里去了”
世子府上下五十多口人,大年初一那天,一个没放过通通入了狱,只有不在京中的乔然躲过一劫。
他这番话让穆笙震惊,她没想过那一丝恩义会让他记在心里,她无话可说,只得深深的行了一礼,道了声多谢。
乔然释然而笑:“娘娘保重”随后举起手中的剑。
穆笙这才反应过来,他是想自杀,她正想让护卫上前拦住他,却有声音在她之前制止了他。
“住手”
那声音从后方传来,沙哑得厉害,但声音很大隔着百米传到了乔然耳朵里,他只需听便知道了是谁。
“世子?”
阮青竹被人押着正从后山方向往这边过来,乔然只震惊了片刻,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的空挡,将重剑一转震开了他面前的护卫,转眼将原本在他颈间的剑架在了穆笙肩头,拖着她连退几步退出了护卫队的中间。
他挟持了穆笙。
辰王暴怒策马向前:“放开她”
乔然:“那就请王爷先让放了世子”
辰王:“放了又如何,你们还能插翅飞出去吗?”
乔然:“这就不用王爷操心了”
辰王没答他的话也没放人,而是对亲卫道:“弓”
亲卫从马背上取下弓箭递给他,随后他利落的拉开弓对准了乔然。
乔然不为所惧连头都没偏一下,僵持了片刻辰王突然调转箭头指向了正往这边来的阮青竹。
乔然咬牙:“你……”
“劝你拿稳手中的剑,要是伤着王妃,本王的手也是会抖的”
这样一来就又四下僵持的状态。
阮青竹隔着五仗远便被止住了,扣在原地。
乔然笑着安慰道:“殿下别怕,我会救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