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近来好事不断,辰王刚大张旗鼓纳了妾,隔天恒王来使便在朝会上宣读了传位诏书,宣布恒王阮翼传位与幼子阮青竹,恒王若去便只他一人有资格继承王位。
这事本就不合常理,一时间京城上下众说纷纭,猜什么的都有。
不过此事再怎么离奇与穆笙而言也不过是茶余饭后的一句闲话,听了便过了,她自有她的烦恼,实在无闲去琢磨旁人。
因为此时辰王妃与辰王新纳的妾室正一跪一站在宗祠里听训,
辰王的母后去得早,半大孩子时便由从前的皇贵妃,如今的太妃抚养,辰王一直都十分敬重太妃,虽然太妃不住在府里,但是大小事偶尔也是要过问的,尤其是子嗣一事由为关注,自打穆笙进府便来问过许多次,还特意送了太医来诊脉调理,只可惜始终不见起色。
今日过午便来了,先是惯例见了辰王好一番叮嘱,此时好容易得了空,便将两个女眷拎到祠堂来了,
太妃:“王妃进府几个月了?”
穆笙答道,“回太妃娘娘,臣妾进府四月有余”
太妃年过半百,气势任在又问跪着的赵云萝,
“你呢,你进府多少年了”
赵氏战战兢兢,“回……回太妃娘娘,奴婢……进府五年了”
太妃面色更冷,沉声道,
“你过纳妾文书也有大半月了,王爷日日在你房中,却半点动静也没有?”
太妃素来不喜欢赵云萝,往常来了是不准她来见的,如今她已经是妾室避不过,但对她实在没什么好脸色。
赵云萝正吞吞吐吐不知如何答话,太妃却懒得同她计较,又转头问穆笙,
“既然纳了妾这府里便是两个人了,侍寝的日程也该拟出来了,你才是王妃怎么能事事让个妾室压一头”
她对穆笙说话一惯温柔得多,
穆笙摇头,“多谢太妃爱护,可臣妾不愿强求”
不愿争不愿抢,只希望辰王想起自己来的时候,记得的是些骑马同游月下对弈的美好时光。
太妃被她这话噎住了,回味半晌最后居然没生气,反而给逗笑了,招手让她到跟前,无奈的笑着拍她的手,
“糊涂啊,你啊,得后悔的”
念叨半天最后到底也没再逼她,只是对赵云萝好一顿呵斥,让她莫无视了府里规矩。
最后临走还嘱咐穆笙多去无妄寺里的送子娘娘跟前拜拜,看上去心情颇为不错,难得面带笑意的走了。
果不其然此事传到了辰王耳朵里,下了朝便让亲卫来传,说是要过来吃晚饭。从这以后若无事,隔三差五总要来一回,难得的将两碗水端了个三七开。
赵云萝怕了太妃也不敢再闹,穆笙很是清净了些时候,可即使如此东苑北苑里依旧没什么好消息。
直到京城里冷起来了,穆笙想着赶在入冬前去一趟无妄寺,也算不辜负太妃的心意,见这日天气好便吩咐下人备了车马带着香火出了门。
穆笙做姑娘的时候便很少出门,虽然现在已经不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那一套了,但穆家老爷子是个再迂腐不过的读书人,思想上也前卫不起来,所以自小穆笙同妹妹穆篱便鲜少出门,好在她对这外头的世界也并不是那么好奇,所以即使做了王妃不再受限,如非必要她也很少外出。
结果今日不巧一出门便遇上了意外。
辰王府车架行至一半突然剧烈一摇骤然停了下来,当时丹易正在倒茶这一颠便将一壶热茶都泼在了一侧的软垫上,险些烫着穆笙,吓得尖叫出声,
“啊!怎么了这是?”
丹易气呼呼的推开车门,冲外头吼,
“怎么回事?干嘛突然停车?”
穆笙也跟着探头出来看,前头开路的侍卫忙策马过来回禀,
“回王妃,有人闹市纵马,冲撞了咱们的马车”
辰王府的车架很大,此时又正行至城中,本来就人多车多,这样的庞然大物突然一停顿时堵了个水泄不通,车架的左侧和前方都有马堵住了,一时进退两难。
穆笙只得出来查看,不料刚一探出头来便看见一个熟人,马车正前方停的不是刚上位的恒王世子和他的亲卫乔然又是谁。
穆笙出来时乔然已经翻身下马正扶着阮青竹下来,见了穆笙客客气气的行了礼,
阮青竹:“实在抱歉,冲撞王妃了,”
穆笙回礼,浅笑道,“我与世子实在是有缘,但这是怎么回事?”
阮青竹有些无奈道,“说来话长”
说着瞟了一眼周围的其他几匹马和马上的人,欲言又止。
顺着他的目光穆笙才注意到,马车左侧还停着几匹马,但几位很显然并不是同他一起的,看起来面色不善活像是来讨债的,他们本想趁乱溜走但是被辰王府的护卫拦住了,只得硬着头皮下了马,来向穆笙见礼,
其中一个华服的男子拱手道,
“属下云骑禁卫队队长沈毅见过辰王妃,此番冲撞实属无心,还望王妃莫要怪罪”
若说别的禁卫队穆笙当真是不知道,但是云骑队不同,京城里就连三岁小儿都知道,这禁军里的轻骑兵,最有特色的便是云骑队,里头从上至下全由世家和宗室子弟组成,是名副其实的少爷兵。
云骑的队长不是别人,正是前些日子才见过的沈国舅之子沈宏的大哥,穆笙有些无奈这才多久,居然又遇到沈家的人,不免有些头疼。
但依旧客客气气的回礼,
“沈队长客气了,怪罪谈不上,但是一直堵在这也不是办法,”
丹易连忙补充道,
“沈队长,我们娘娘急着赶路呢,还请您帮忙疏散疏散”
王府马车太大,横在中间过往的车马都走不开,于是四周人越聚越多闹哄哄一片。
沈毅环顾四周也知道事情闹大了,不敢再耽搁,忙吩咐身边的属下帮着疏通人群。
当他正忙前忙后无暇他顾时,穆笙眼看着乔然轻巧的将阮青竹抱上马,然后自己翻身上去,待阮青竹对穆笙遥遥一拱手后,利落的调转马头消失在了人群中。
穆笙也转身进了马车,端起仅剩的一杯茶品了一口,不再关注窗外。
丹易一边收拾弄湿的软垫,一边小声问穆笙,
“咱们为什么要帮他们呀?”
穆笙轻笑一声,笑眯眯的答到,
“因为他生得好看呗”
丹易明显不信,
“那沈队长人高马大也生得不差呀”
穆笙“他格外好看呀”
丹易“……”
穆笙收起揶揄正经道,
“因为他刚好撞见咱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