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跟着的百姓无法得到白弧的庇护,有的被北狄兵杀死,有的凭着自己的机灵混在白弧身后不远,安全一时无虞。被杀死的人的惨叫声、求救声、求而不得的咒骂声,统统被白弧抛在身后。
快要出去了。快要出去了!
白弧其实已经快要力竭了,她的手在抖,她的腿在抖,她的心脏都在抖。杀人是个体力活,白弧虽有力量傍身,但一路疾奔砍杀,还要照看高荻,心力消耗之巨大不是单纯靠力量能支撑的。
好在快要成功了,只要出了这个城门,他们活下来的几率就能翻倍。
白弧没有松懈心神,反而更加悍勇。突然,她感到拉着高荻的左手有一股大力在拉拽,一时不察,她也被带得像斜后方歪去。
白弧侧头,看见一个北狄兵挥起的大刀就要砍在高荻身上,她一发狠,顺着歪倒的势头将高荻撞开,单手举刀格挡。
“铿”的一声,刀刃相击溅起了火星,白弧强弩之末,不得不倾斜刀锋以卸力,刺耳的刮蹭声随之响起。尽管如此,白弧还是没能躲过挂彩的命运,倾斜而下的刀刃劈在了白弧的肩膀上,而白弧的刀从对方的腰腹间穿透而过。
好疼,疼死她了!
白弧虽然死去活来很多次,也曾有经历痛苦的时候,但那些和这种被刀生生劈开的感觉可不一样。
说不上哪种更疼,她只知道自己要疼死了。
但是,她没有松开握刀的手,也没有松开拉着高荻的手。
她是疼得快死了,但疼痛也令她清醒!
拼着一口气,白弧把刀挥得更快,边冲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高荻似乎也被白弧的受伤刺激到了,不再缩手缩脚,而是努力挥舞着手中的刀,时不时还会吆喝出声给自己壮胆。
终于!
终于出来了!
白弧半口气一松,人顿时向地面萎去。高荻扶了她一把,她很快自己稳住,继续拉着高荻向前走去。
跟在白弧他们身后的人,已经只剩下寥寥无几,有男有女,全是青壮年,都是一脸狠样,浑身浴血。
不狠的都把命留在了门里。
这是一次偷袭,又发生在漆黑的夜里,逃命的人几乎没有来得及带上任何东西。此时,性命大概无虞了,那就得考虑考虑以后逃难的事儿了。
白弧和高荻身上的包袱很刺眼。
当然,他们手里的刀也很刺眼。
虽然白弧杀了那么多人,但那又怎样?她杀的是北狄人,他们可是大魏人。而且,那女孩子受了伤,男孩子虽然看着高高大大的,却一个人都没杀过,就是个徒有虚表的。
这些人沉默地跟在白弧和高荻身后,就像鬣狗群紧紧跟着猎物一般。
空气中有股紧绷感,原本应该是凉爽的天气,却令人感到燥热。
白弧半身浴血,形容十分狼狈,燥热感令她难以安心,只能拖着高荻继续走,向东走。
高荻也不敢让她停下。事实上,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十分复杂。
他用了五年时间,耗费了无数心力去攻克白弧的心防,原本以为失败了。白弧其人,自从与他相识那天起,就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女人的防备心是刻在骨子里的,别人给她送颗糖,都要在心中考虑三千次,是不是给她下了什么陷阱,而且最后还不会要那颗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