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绝望的呐喊无人听到,被上百支弩箭射成了马蜂窝,最后不甘心地向后倒去。
战事刚歇,长戟兵中走出一青年男子,看上去二十四五的模样,气宇轩昂,身后跟着五人亦步亦趋,还有一人在苦口婆心劝着什么。
唐玄安瞥了来者一眼,眼中讥讽一闪而逝,皮笑肉不笑,没有先开口说话。
青年男子率先开口:“国师何在?”
唐玄安:“你猜?”
“大胆!竟然敢这样与陛...”
一名脸上特意粘着胡须的男子捏着嗓子说道,他话还没说完,就停了下来,看见不远处唐玄安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他。
他本以为在这种情况下出言训斥两句,维护一下天家威仪,今后就能平步青云,那张大红袍也可以想一想,秉笔掌印也不是不可能。
可他的所有想法,都定格在了这一刻,定格在唐玄安怜悯的眼神中。
直到他脑袋落在地上,他也没想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
一名喉结偏小,头戴毡帽的男子一掌削去他的脑袋,期间还用真气将伤口恰到好处地灼烧,既没有散发出刺激的味道,也没有让一滴鲜血溅出。
杀了贸然出言的后辈,毡帽男子弯腰请罪:“御下不严,请陛下责罚。”
青年皇帝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毫不在意,若无其事地继续和唐玄安说道:“玄安,你若是愿意来我大魏皇宫,我愿以半国龙气鼎力相助,帮你成为完人之姿,问鼎武尊之位!”
青年皇帝声音不大,可一字一句都极有诚意,他身后的毡帽太监听到此言之后,也是眼神灼热,猩红舌头抹过嘴唇,若是自己有这种待遇,那该多好?
大家都是太监,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唐玄安依旧是那副皮笑肉不笑,默不作声。
看这样子是拒绝了。
青年皇帝身子微微后仰,毡帽男子识相地贴着青年皇帝耳边说出一个数字:“三。”
皇帝在心中盘算,只有三成概率杀掉唐玄安,自己好歹是九五之尊,还是不要冒这个风险了。
等他看去,唐玄安已经没了身影,心中一股无名火熊熊燃烧,自己如此看重这老匹夫,竟然这么不给面子?
他算个什么东西?
毡帽男子看着主子脸色,知道这位爷会错了意,唐玄安离去时速度比刚才作战还要快三分,明显尚有余力。
自己说的三,是有三成概率带着皇帝逃命,仓皇逃命的那种逃命。
毡帽男子也没想到皇帝如此膨胀,好在没打起来,不然多半就要死在这里了。
晚风拂过山岗,仙师的断臂残肢遍地都是,魏朝皇帝看着满地狼藉不知在想些什么。
兴许哪一天大魏也能如同前朝一般,让那仙门来朝?
想着今后的美梦,青年皇帝向山下走了两步,身旁四人连忙跟上。
青年皇帝头也不回地交代道:“都杀了。”
就像是交代自己的儿子,出门买西瓜时带回一瓶醋一般,随意,漫不经心。
毡帽男子躬身行礼,接着血光四起,惨叫连连。
片刻之后,四百长戟兵,三百神弩兵全军覆没。
毡帽男子的毡帽也不知去了何处,猩红长舌舔去鼻尖的血腥,望着淡淡月色,他有些醉了,也有些饱了。
“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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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玄安离开了战场,全速来到了山脚之下。
如果说刚才的战场是血流成河,那么眼前的情景便是人间地狱了。
难以想象这里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堡垒是如何活下来的?
唐玄安皱着眉头,忽略空气中浓郁的血腥气,看着如山般的身影,开口问道:“安七生说对方可能隐藏了一位仙王级别的刺客,我那边没有,你这边呢?”
堡垒没有直接回答他,堡垒好像有些累了,刚才‘卡’的那一声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看着堡垒身上流淌的鲜血,有些地方还在燃烧,唐玄安伸手扑灭蓝色火焰,尤不放心,继续问道:“你没事吧?要是仙王出现在郁英那边,麻烦就大了。”
堡垒抬起了一只眼皮,不耐烦地从屁股下拿出一个脑袋,发出如山般地声音:“卡!”
接过脑袋,唐玄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对堡垒的战力评估又上了一个台阶,看来有秘密的人不止一个。
抹去血污,唐玄安看着那张熟悉的脸,笑道:“原来是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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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你!”
令狐颍看着身旁的道友一个个死去,无论你是仙人,还是修道之人,不管你什么辈分,什么实力,在这把剑面前,生而平等。
幽蓝色的剑,冰一般的剑鞘,无情地收割着这些本以为自己高高在上上的生命。
“我不明白,你不是在晓寒寺里吗?仙王呢?不应该的,安七生骗了我们!”
令狐颍到死都没想明白,为什么对方能突破重围,在这里守株待兔。
所有的计划的启动条件,都是这位正主先中了阵法,被困之后会有仙王出手,没想能够杀掉他,至少能够困住他才对!
令狐颍收到的信号明明白白,对方已经中了圈套,仙王已经就位!
除非...除非对方先布下了阵法....
在死前也没有停止思考,令狐颍瞳孔中映出冰冷的剑,说出了自己人生最后一句话。
“好冷。”
收剑入鞘,白师漫步向前,上山前遇到那年轻皇帝,对方行礼后高声喊到:“仙师,我们两清了!”
白师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又遇到一个散发着恶臭的太监,险些一剑劈了对方。
再走几步,堡垒坐在如山般的尸海中,白师犹豫了一下,与他道了声谢。
堡垒:“卡!”(你是我族的希望。)
白师摇了摇头,继续登山。
最后,白师来到了晓寒寺前。
一人席地而坐,调整气息。
一人斜躺弯勾,对月饮风。
一人坐在白鹤之上,赏月赏花赏美人。
一人赤脚披发,站在一枝桃花之下。
白师推开了门,走进了晓寒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