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要选秀的消息时秦瑶正听着春花报备刚刚接手的后宫诸事,宫务繁杂她是一早就知道的,只是没有想到会杂乱到这样的地步。
宫中正经有封好的妃嫔并不多,可是太妃什么的就太多了,贤妃几次想要裁撤旧例不是被太后挡了,就是被内务司挡了,以至于到如今竟成了沉疴。
太后太妃各居其所,年纪大了难免病痛多,内医司每日疲于奔命,只好增加轮值的人数,可这样一来公中开支又要增加。各宫多有空置,虽说没了主人,可各宫原本的宫人还是照旧住在里头,混乱不堪。各宫向各处要钱要物都是一张条子了事,可就这条子都多有不全的,许多帐都对不上。
秦瑶正头疼,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偏偏太后又来传旨,说什么大选的旨意早就发下去了,到秋天时过了初选的女孩子们就要进宫了,让王后给提前把还收拾该准备的都置办好,别到时候不成体统。
秦瑶没有办法,只好应下来,转头就把独孤晟骂了个狗血淋头。
第三日是回门日,可秦瑶远嫁自然是没有办法回门的,只能在垂拱殿见一见秦国的使者,权当是回娘家了。
秦国使者是元兴隆元大使,时年四十五岁,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元兴隆按照礼制奉上礼单,足足两抬,都是按照秦国礼仪,在郑国置办的,纹样品种都多多少少地带着郑国的风韵。
元兴隆行了三跪九叩大礼,恭敬道“臣恭请公主殿下圣安!“时人论亲疏都是各自论,即便如今身在郑国,元兴隆也是按照秦国的身份来称呼秦瑶。
“元公请起。“秦瑶忙命人赐座。“元公在郑地多年,对郑国风土应当了然于心吧?“
元兴隆礼道“臣不敢当,不过略有所得罢了,殿下但有所问,臣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秦瑶斟酌着问“郑国大选是怎样操办?“
元兴隆道“年后春日放旨,年十四至十七者都需参选,未曾参选者不得婚配。二月初,各地经过初选的适龄女子,便要乘车入都参与复选,复选于宫外彤馆进行。之后便是殿选,由国君陛下,太后陛下和王后陛下选出入选的女子,其余的送还本家,自行婚配。选中者暂住彤馆,观其品行,三月入宫。”
听起来就是个冗长的过程,秦瑶谢过元兴隆,说起家常闲话,略坐片刻元兴隆便识相地告辞,给了秦瑶整理思绪的时间。
和亲第二日便得知自己将要操办选秀的公主,王后,普天之下恐怕也就她秦瑶一个人了吧?按照元兴隆的说法,旨意在她大婚之前就已经发了出去,先前恐怕是贤妃和太后在经手,如今这烫手的山芋想要碰到她怀里来,可没有那么容易。
当下就回了太后,自己初来乍到为了不失礼恐怕只好叫太后多多劳累了,想来太后是个慈善的人,不会和她这小辈计较。
太后噎的没办法,仍旧叫贤妃操办,只是嘱咐了,殿选那一日务必要王后陛下参与。
秦瑶心知肚明这是想让她和国君起嫌隙,太后当然不愿意让太子身上流着别国的血液。
可这正是秦瑶的使命——让郑国的国君和秦国牢牢地捆绑在一起。
晚间独孤晟来时秦瑶正在临帖,太过入神而没有注意到挥退侍从的独孤晟悄悄走了进来。隐身在垂地纱幔后头,独孤晟仔细打量自己的王后,十九岁的年纪,因为常年浸淫宫规礼教而显得格外稳妥,可总是不经意间流露出少女的娇憨懵懂,这是他后宫之中没有出现过的景致。
“在写什么?”独孤晟一边说着,一边走近秦瑶,她身上有沐浴过后桂花的香气。
秦瑶尽量无视身后贴上来的滚烫,将手上的字临完,可还是被他附在耳侧的气息搅乱了动作,最后几个字写得歪歪扭扭的,差强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