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思虑了一瞬，就出声打破了自上山以来，父女间长久的沉默。

“白真，你可知此番上山的目的？”

鱼白真凤眼高挑，微微点了点头。

当那个药谷中见过她一面的外门弟子素珍，前来寻她时，她就猜到了几分。

如今三月之期还未满，她练剑练了不到两天，鱼正渊得知消息就提前来接她，可能就是鱼正渊修为需要闭关巩固，要将她托付给玄道老祖照看，要她到鸣金峰下修行了。

“此次送你到鸣金峰后，为父就要闭关，时间也不知要多长，但起码也是以十年计，日后恐难以照看得到你。为父座下仅有弟子一人，修至筑基大圆满后外出游历，去寻找结丹契机，归期亦不定，难以托付。”

“吾儿心性坚毅，天资优越，又出自吾鱼家大族，难免遭人嫉恨，虽宗门如今如此着重，不需忧心吾儿修炼进程，但暗中小人难防。如你兄长便是……即使有家中长辈出手保护，也有力不能及之处。太初宗内最不缺的，就是没长成的天才，陨落的天才。修真界弱肉强食，争斗不休，你实力未至之时，得须小心自持，不离正道。遇到危机大劫时，留有后手，当退则退，切不可如此次一般，以命相赌，你可明悟？”鱼正渊注视着她，脸上神色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见鱼白真诚恳的应是，鱼正渊脸色稍缓。其实比起外人来欺，他更担心鱼白真自己的性子。在宗门里鱼家一众强者皆在，就算他闭关后，宗门内有什么情况不妙，有人踩上门来，女儿至多受点委屈，却吃不了大亏；而鱼正渊最怕的是她遇敌后不懂以退为进，一味地逞凶斗狠，与人死磕，血战到底，为了不值当的人折损了自己的羽翼，到最后弄个得不偿失的下场。对她的坚毅心性，他是既喜又忧，坚毅的性子可以让她在剑修一途上走得更远，也可以让她在中途折戟沉沙，魂消神陨。宗门飞舟遇袭的那一夜，她表现出的行为里，那拼死一战的架势，宗门各人为这个接连扭转战局的小弟子爆发出的战力，惊奇不已，他这个亲眼目睹者，又何尝不是心头大震。他真是怕了这个在修真界都敢随时玩命的小娃娃。

不过，这股不畏天不畏地的折腾劲，倒是随了他们鱼家大房的传统，日后，这怕也是个行不惊人死不休的主儿。

想到这儿，鱼正渊看着这个小姑娘的眼神越发柔和了些许。

他想了想就开口，也不管他觉得面前这孩子听不听得懂：

“不过，剑修一道，本身就是锐意进取，以进为守的路子，你在鸣金峰应该会适应得挺好。遇到强敌，也不须畏惧，能以力破之就以力破之，力不能敌便跑路就是，我之前给你留下的诸多手段，还有待会儿，老祖和族老们赐下的护身宝物，关键时刻，当用即用，务必让敢犯到你头上的，付出大代价，以儆效尤。在修真界，以武止戈，才是最显效的手段。”

“吾儿天资优越，又悟性上佳。之前测灵时的顿悟，宗内也已知晓，如今吾儿既已炼体有成，走剑修的性命双修一途未尝不可。入门后，自有宗门师长来教导你们，先不要急于求成，多去听几门宗内大修的开坛授业，按在医峰时的规律继续炼体习剑，还有那演武场也可以多去观摩，若是时机合适，自己上场也不错……”

“……以你的资质，多费点时间，以剑入道也未尝不可。”鱼正渊定定地看着女儿明亮的眼睛，说道。

鱼白真偏着头，微微一笑。父亲终于说到重点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