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看着你跪在地上无力哭泣的样子你知道我有多生气吗？大家都是为了保存你这铸剑山庄最后的血脉甘愿牺牲了，可你不仅要跑上门来送死，还只会在这哭，你对的起为你牺牲的那些人吗？”

“那天我动手打了你，你也和我打了起来，那其实是我们两第一次打架吧。虽然你在我眼里是那么弱小，可我消耗实在太大了，只能和你战个平手。最后我们无力的躺在铸剑山庄的院子里，你一直哭一直哭；哭了整整一天一夜。”

“那时我问你，哭有什么用？哭能让那些叔叔伯伯，大公子二公子和老爷活过来？哭能报仇，让那些杀人凶手不得好死吗？如果能，我就陪你一直在这哭下去，哪怕把这条命都哭没。与其哭，不如想想怎么活下去，怎么找到那些人，为铸剑山庄报仇。”

“我记得，后来你笑了，虽然那笑容比哭还难看。你对我说：如心，以后不要再叫我什么少爷了，如今铸剑山庄已经没了，也没了什么少爷。从今天起，我要笑，我要笑着活下去，我要笑着看这那些人死在我面前，为他们对铸剑山庄所做的一切忏悔的样子。”

兰如心轻轻的抚摸着慕千伤的脸，一脸心疼的模样。

“当你离开铸剑山庄时的那个笑容，我也从未忘记过。悲伤、愤怒、戾气全都融汇进了一个笑容里，明明笑是那么美好的事情，在你这里却变了味道。”

“看着空荡荡的铸剑山庄，我突然明白铸剑山庄究竟教会了我什么，就是笑容。叔叔伯伯们温和慈爱的笑容，老爷那了却心事的笑容，还有你慕千伤独有的笑容。这一切的一切使我不敢再随意去笑，因为我那时才发现，笑其实是那么恐怖的一件的事情。”

兰如心向着南方看去，他的视线似乎已经越过了千魂山，跨过了万骨林，掠过了大西北，到达了南方的某处小城里。

“什么都没有的我们连一只野兔都无法抓住，只能靠着树皮，树根勉强果腹。从最开始你吃下这些东西时无法下咽作呕不止，到最后把这些东西想象成烧鸡、烧鸭等山珍海味吃的津津有味的样子。你知道我有多心疼吗？那些东西即使是我吃起来，都觉得是那么的恶心。”

“偶尔能找到一个山洞，一个树洞便是我们可以休息的地方。什么都没有的我们只能相互抱着取暖，以免在那寒冷的夜里被冻死。每当你睡着时总会瑟瑟发抖的喊着那一个个熟悉的名字，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你，只能把你抱的更紧让你多那么一丝温暖。”

兰如心不自觉的抱紧了怀中的慕千伤，仿佛他们又回到了那一个又一个寒冷的夜晚。

“好不容易让我们撑到一个小镇里，可你连乞讨都不会，一连几天都是一无所获。看着你一点点放下脸面向着那一个个陌生的路人乞求，却被人们厌恶推开的样子，看着你失落的走到一旁将脸埋在双膝间的样子，看着你撑起笑脸再一次次尝试的样子。”

“那时的我拦下了你，你是铸剑山庄的三少爷，怎么能去承受这一次又一次的轻视与厌恶。虽然我也不比你好上多少，但至少一天下来也能保证我们有那么一两个馒头可以吃。我到今天都无法忘记你吃着馒头露出的笑容，那时候的你说：原来馒头居然可以这么好吃的。”

“可你知道吗，那馒头是馊的啊。直到有一天你拿着一个馒头跑到我面前，开心的告诉我你终于讨到东西了，这个馒头还是新鲜的。仿佛乞讨到一个新鲜的馒头是一件非常光荣的事一样，那一个馒头我们都舍不得一下吃完，一点一点的分着吃，仿佛那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

“即使我们过的如此凄惨，那些比我们大那么多的恶丐还要来抢夺我们那赖以为生的口粮。少则一天，多则两天我们总要因为那一点点对人来说微不足道的铜板馒头被那些恶丐狠狠的打上一顿。”

“更可恨的是，那些恶丐抢了我们的食物并不是为了吃，只是为了当着我们的面把这些东西踩烂，借着侮辱我们来发泄他们受到的那些侮辱与轻视。也正是因为这些事，让我这一生都不喜欢乞丐。”说到这兰如心握紧了拳头，脸上升起一股怒气。

“当你默默把那些已经分不清是泥土还是食物的东西捡起来，稍微清理下后吃下去，然后露出一副满足的表情。接着将那些清理的较为干净的部分递给我说道：如心，吃吧，其实还可以吃的。如果不吃下去，就要饿肚子了。”

“那时的我突然惊醒，明明是我答应老爷要照顾你的，可为什么我却是那个被照顾的人？当时我一把接过那团东西吃了下去，那东西进嘴后的味道我到今天都还忘不掉。”

“很恶心，一股土腥味混合着酸味，还有一股腥馊的气味止不住的向脑子里冲。差点就让我没忍住一口全吐了出来，但看着你一点一点吃下去的样子我还是强忍着吞了下去。同时我在心里暗下决心，以后我绝不会让你再忍受这般侮辱。”

兰如心的表情再次一变，一股无比凶狠的表情浮现在他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