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烟忙不迭的伸手去接过来,轻轻一抖,便将布帛打开拿在手里。那上面多余的东西没有,只有墨线勾勒的一块玉佩。形状不方不圆,约莫只有一枚鸽子蛋那般大小,镂雕着祥云的图案,中央是一形似凤凰的纹路。
看了许久,沈烟摇了摇头:“我从前未曾在家中见到过这样的玉佩。也没有听父亲他们说起过。”
“那就奇怪了。”沧溟拧起了眉头,道:“慕渊的预言之中,残雪之玉确实是在九原沈家。如今沈家其他人皆已经死在了郁金香骑士的刀下........看来,或许还得往千机山庄去一遭才行。”
长生在此刻说道:“沧溟叔叔,不必如此麻烦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抬头去看沧溟:“人生于世间,总归会有一死的。从前是我未能看透,而今能多活这十一载我便已经知足了。”
她这么一说,白止袖下的手下意识的握紧了许多,唇也紧紧地抿在一起。那双眼睛直直的看着她许久,方才有些干涩的问道:“你可是还在怨我?”
长生闻言一怔,到底没有说出话来。
她当然是怨的。但是比起怨,更多的是委屈。
昔年为玄月之时她将白止视作唯一,凡是他说的话她都认真的听着,记在心底。哪怕是被心魔蛊惑闯入禁地夺取了魔神之力,也依然压抑着不被影响,只是因为白止心怀苍生不愿这世间为妖魔所影响平增杀戮。
但是别人不相信她不会借魔神之力扰乱这片大陆,白止也不信她。
极乐荒原之下暗无天日亦没有声音,她就那么一个人呆在里面,生生度过了七百多年的时间。
那时候她曾经想过就那么一死百了了最好。却终究没能下去手。
若是就这么死了,那自己为了活着夺取魔神之力又落到如今这个下场不就全都没有意义了吗?
可是,那样浑浑噩噩不知今夕何夕的活着,又算是活着吗?
长生不知道沧溟和白止是怎么没有触动封印便从极乐荒原之下带回了她的半魂的,也没有想过要去问。
她与白止之间,已经无法回到了过去的时候那般相处。
唯有死亡......
“小长生,我废了那般多的心力才将你的半魂带回来,可不是为了让你求死的。”沧溟上前来,伸手狠狠揉了一把她的头发,眼中的光芒晦暗莫名,停顿了一下,才听他继续说道:“我有一个很重要的忙需要你帮我。所以,小长生你可要平平安安的活着才行。”
长生原本想要反驳的话,在听到沧溟这般一说后,只能点了点头变成了一个好字。
前世的玄月并没有与沧溟有多少交集也不是很熟悉,但是今生的长生确实受了对方良多恩情。
他或许是真的有什么事情需要自己帮助的,又或许只是为了给她一个活下去的理由。不管怎么样,长生都无法拒绝。无论前世今生,玄月亦或者长生,都已经习惯了无法去拒绝待自己好的人。
去往千机山庄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不过,仍然不是所有人都去,这一次沧溟甚至将秋落也留下来了。
长生的魂魄溃散的十分厉害,自醒来的那一日开始,便整日整日的处于昏睡状态,清醒的时间不足百分之一。白止担心她会就这么一睡不醒,哪怕知道自己现在不受待见也依然寸步不离的守在她的身边。他比以前更为沉默,从前还有长生时不时的与他讲话,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长生没有精力也似乎不是很想与他交流。
沈烟和秋落二人看的不免有些唏嘘,但是她们却也不好多说什么。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去,原本以为很快就会回来的沧溟始终不见归来。
第五日的时候,九楼的人来到了他们租住的院子外面,说是奉楼主之命前来保护他们。
“沈烟小姐重新出现在九原已经引起了大部分打探残雪之玉消息的人的注意。楼主收到沧溟先生的来信,派遣我们前来以做护卫。”领头的自称苏越,是个年岁不大的青年男子。穿着儒士的长袍戴着方巾,面容虽然有些普通了些,周身的气势却有别于常人。比起江湖人,他似乎更像是个运筹于帷幄之间的谋士。
一番话不卑不亢的说完,也没有多搅扰到沈烟他们,便退守在院子外面。
秋落彼时正在挑选豌豆准备给长生做个豌豆糕,被这架势吓了一跳,扭头向沈烟道:“这样的话,阿烟最近还是不要出门去了,省的遇见什么危险。”白止担心长生,明显是顾不上她们的。虽说有九楼的人,但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是觉得留在白止的身边更加安全一些。
沈烟有些失神的点了点头。原本还想着去祭拜一下父母兄长,此番一来,却也不好贸然外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