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自己可能是个智障。
毕竟换作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会在明知自己对黑夜抱有极度恐惧的情况下,只因为一篇根本没有办法证实其真实性的日记就在午夜十二点专门跑到十字路口去等车。
脑海里几乎是无限期地回放起自己以前看过的恐怖故事,似乎只要一闭上眼,我的脚下就会有一只四肢扭曲的女鬼攀附上我的身体,一点一点爬到我面前。
她有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
在臆想中对上那双外凸的白色眼球,我猛地睁开眼睛,十字路口上冷风呜呜地刮着,后背被冷汗湿透,瘆人的寒意在折断我的神经之前被强烈的痛楚夺去了存在感——我的手腕上,一把锋利的水果刀没入其中,刀尖在手背冒头,血液顺着刀尖滴落在柏油路上,“滴答滴答”的声音让我前所未有的冷静。
让我深夜来到这里的那页日记出自那本和我的小说放在一起的黑色封皮的笔记本。
那上面记满了同一天的日记,而那些日记里,至少有一半提到了今晚的这个十字路口。
这里在今晚会发生一场车祸,车主离奇死亡。
日记中的“我”曾经试图报警救人,但警方出警近十次,没有一次成功救下车主。可如果是日记的主人来到这个十字路口,却有十成十的把握将人救下。
日记里没有救人的方法,我也不是那种见人就救的圣母。
我到这里的原因,仅仅只是因为今晚做了个可怕到我连回忆都不愿意的噩梦,并且因此完全没有再闭上眼睡觉的勇气。
比起在梦里被精神污染,在午夜十二点当一次雷同志貌似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因此,我在午夜十二点前赶到这个十字路口,开始蹲点。
经受过一次惊吓洗礼,我倒是没什么感觉地把自己手腕上的水果刀拔了下来。细小的刀身避开了动脉和静脉,刀子拔出来不久后出血量就渐渐小了。然而伤口处却一直坚韧地把痛楚清晰地传递到神经,让我原本还有些浑噩的意识被迫保持着清醒的状态。
这里始终没有路过一辆车。
果然不应该随便相信那些来历莫名的东西!
“嘀嘀——!”
汽车的鸣笛声和我心中升起的念头几乎同步出现。
……
呵。
我转头看向那辆车的方向,也许是因为今晚出门记得戴眼镜的原因,透过车窗,我能够清楚看见已经半醉的车主脸上惊惶恐惧的表情,而他的瞳孔里,则映照出一把清晰可见的黑色镰刀。
……
emmmm
根据我对这个世界规则设定的了解,黑色镰刀是一个和中国传说中类似于黑白无常的角色,也就是说,他们是按照人的生死命数来勾人魂魄索人性命的……
所以说日记里没有说的救人方法,就是和死神抢人?
刚不过刚不过,溜了溜了。
“嘀嘀——!”
汽车的行进速度远比正常人的大脑反应要快得多,我才刚做好跑路的打算,那辆汽车转眼就撞了过来。
嚯~
“嘭!”
撞了人的小轿车蓦然加速,将挡在车身前的少女撞飞到好几米外才匆忙刹住车,宛如一场骤然爆发过后再度回归沉静的默剧。
但宛如始终只是宛如。
十字路口上安静了片刻,又再次响起发动机的声音,沾染血光的小轿车倒退几米,调换了方向飞速逃向无人的远处。
须臾之后,再无踪影。
嘶……
这破车撞人的时候还真是下了狠手啊。
我从地上爬起来,铺了一地的血一点一点流回我体内,被车撞断的骨头在身体里自发地拼合,外在的皮肉也在染血的衣服下渐渐重生治愈。
emmmmm
我居然不觉得痛哎!
就是看着自己的血从地上衣服上流回来有点瘆人……
不过,我大概知道为什么日记本上没有救人方法的原因了。
这种只要我站在这里就一定会被车撞并因此必然能以一命换一命的方式成功救人的方法,只要“我”敢写,那我就一定不可能敢来!
身体不到十分钟就已经完全恢复了。
我站在十字路口对着自己完好无损的身体蒙在原地,蒙着蒙着脑子里突然冒出来这样一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