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地,峨眉山。
“喂,我说,你要草药去郎中那里买不还么,干嘛非要上山采啊!”元魁背着一个大竹编筐,踢开一块小石头,一脸的不满。
花铭拨开草左右翻找:“你师父弱是弱了点,可到底不是肉体凡胎,只是晒干碾碎的药怕是没什么用,我自己摘下新鲜的,注入灵力,才好用药。”
元魁撇撇嘴:“我看你是存心折腾我和师父。”
“乱讲话,你看看你师父,他受累了么?”孟依桥走在后面,一身红衣,缓步而行,仪态平和似来看风景的。
花铭看到一株结着圆形果子的植物,指给元魁,元魁大手一抓,摘下三四个果子。
“不是。”花铭打了他的手一下:“是叶子入药。”元魁切了一声,把果子扔到地上,薅下一大把叶子反手向后扔到筐里。孟依桥把打开的水囊递到元魁嘴边:“渴了么?”
元魁面上的不耐烦立刻消失,拿起水壶咕咚咕咚地喝了好几大口,笑嘻嘻地黏到孟依桥身边:“还是师父对我好!”
元魁已是十六七岁的年纪,五官逐渐硬朗起来。花铭曾拍着孟依桥的肩膀笑道:“有你和元魁,影流将来必成名姝门。元魁再长大一点,风姿绝不比你逊色多少。”
他已经长得和孟依桥差不多高了,但此刻他如孩子一样满带稚气地笑很是可爱,孟依桥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
“真是父子情深。”花铭嘟囔着把一株乌头扔进去。孟依桥看了看筐里的草药:“天南星,半夏,当归,巴豆,乌头……你怎么采这么多下品的峻猛药?”
“放心,你中不了毒。”花铭道。元魁闻言神情凶恶地向花铭晃了晃拳头,花铭气结,看孟依桥恍若未见,丝毫没打算维护训斥元魁以下犯上的行为。嘀咕着:“我可真是欠你们的。”
三人一路叽叽咕咕,走了半晌,太阳爬到正空,他们正站在一个大树的阴影中喝水,花铭水囊刚举到唇边,忽然惊呼:“地连!”孟依桥也面露诧异之色。
花铭直接自己动手摘下那不起眼植物的叶子:“快吃了。”
元魁伸手要拦,孟依桥向他摇摇头,自己接过放到嘴里嚼着。
“地连必须生食。”花铭解释。元魁嘿嘿笑道:“看样子我师父也懂些药理。”
花铭背对着他在翻草,元魁看不到他表情,但明显看出他身形一僵,元魁察觉有些异常,转头看孟依桥,他神色如旧,元魁也就没再问什么。
“这地方怎么会有地连?”孟依桥问。
“听师父这话,地连很珍贵?”元魁问。
孟依桥:“这味药只在远星汤谷里有,服之可祛寒气,调气血,是味仙药。”元魁不懂这些,只“哦”了一声。
“天呐……”花铭惊叹一声。
二人忙凑身看去,眼前的只是块干树皮一样的东西,孟依桥却倒吸一口凉气。
元魁忙问:“这也是什么仙药?”
谁也没回答他,花铭直接去挖干树皮下面的土,完全没有平日挑剔金贵的样子。孟依桥竟然也蹲下帮忙挖土,元魁看到平日里彷徨乎尘垢之外的师父此刻在刨土,下巴几乎要落地,反应过来也跟着蹲下挖土。
三人无声挖了一阵,元魁手碰到一个硬硬的东西,他以为是石头也没在意,忽然土下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
那叫声尖的刺耳,三人动作僵住,面面相觑,都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元魁手指一阵刺痛,连忙抽出手,指上满是泥土,可黑气正森森地向里渗,像烟雾一样缭绕弥漫。
“你快躲开!”孟依桥一把拉开他,那尖叫声不停息,反而越来越大。声音刺的人鼓膜疼。元魁见孟依桥神色凝重,也不敢问怎么了,连退出两丈远。
孟依桥刚从袖中翻出护身丸,一团黑色的液体裹挟着泥土冲出来直扑向孟依桥,他连忙用力捏碎护,周身迅速浮出淡绿色半透明屏障。花铭打开折扇运作灵力从侧面一扇扇去,半月形绿色光刃直冲向黑色液体。
那东西扑倒屏障上尖叫声更厉,又挨了一下花铭的攻击,叫声简直让人听不下去,花铭一手执扇一手捂住耳朵,那声音刀刃一般割得人头疼。
孟依桥面前的屏障咔咔咔几声碎裂,他冷着脸用别云刀向那东西刺去,那东西液体一般贴着刀身流过,飞速黏上孟依桥的胳膊,尖叫瞬间停息,可三人脑中仿佛还不停回荡着那个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