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长生阁已存百年,还从未违背过祖训,如今这个小丫头的出现倒真是难住了符昀,他坐在自己的笔梗式扶手椅上,双手轻放在紫檀木几式书案边,听着阁中几位长者你一言我一语的劝和。
“诸位长老的意思,都是希望让她离开?”符昀微微抬眸,轻捋自己并不算多的胡须。
“阁主,不是老几位不留情面,不通情理,可毕竟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必要谨记和遵从,再者这丫头的模样不过十一二,就算收为弟子,她那弱不禁风的身体日后也必成累赘。”
说话的是前阁主申休,算是长生阁最有资历的,如今已近垂暮之年,说话自然有分量,其他人等均点头表示赞同。
“可若那丫头无父无母,咱们长生阁赶她走,怕无处可去了,若是因此而死,就是咱们的罪过了。”
众人耳语了几句,可说话的还是申休:“符昀啊,这长生阁也不是慈善之地,咱们也管不着天下苍生的生老病死啊。”见符昀面色没有任何变化,皱起的眉头快比东芜山高了,只好摇了摇头“若你善心不改,索性留她在长生阁做个洒扫门童,待年纪到了,若是她愿意留下,便留吧。”
“如此甚好。”符昀猛地起身,走到众位身前“其他先生若是不反对,便就此决定了。”
众人面面相觑,只好淡然一笑,他们自然不知这女孩和符昀能有什么渊源,可符昀却只为了那一双琥珀色眼眸,就一心扑在了要将她留下的执念里。
算是自己和自己打了个赌,若真如自己心中所想,皆大欢喜,前缘尽消。
事情商议妥当,符昀叫小厮将几位先生送回了各自的寝房,唯独申休没有离开,他看着若有所思的符昀,直言不讳:“你如此执意留下她,是何缘故?”
符昀躬身:“师父言重,我与她不过一面之缘,只是觉得可怜罢了。”
“你好歹在我身边也五十余年了,你心里想什么我还是知道一些的。”申休拄着已经七八年的柏木拐杖,深深叹了口气“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说再多的话也不过逝去东流水,只希望这个决定,是你心心念念,且心之所向的吧。”
符昀双手前伸,恭敬行礼:“多谢师父。”
符昀十二岁就来到了申休身边,成为他的关门弟子,他的性格脾气旁人不说,申休是最了解的,而他心里藏了五十年的秘密,申休虽猜不透全部,起码也达八成,从前不说是怕他多心感怀,而今是怕不说,便再没有机会了。
再起身时,眼前人已不见踪迹,符昀看着那空荡荡半敞的门,莫名沉思,不知良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