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陈冬儿瘦归瘦,体重却一点也不轻,再加上冲力,以至于造成后来的一切变故。
倘若能预见后面的变故玉兰想了想,她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吧。
比起陈冬儿受伤可能引发的后果,玉兰倒宁愿自己受伤了。
玉梅一直盯着玉兰,将她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心里有些不好受。
玉兰才多大?倘若是在自己家里,她可以任性,可以张扬,嬉笑怒骂都可随心,不必顾虑别人的看法,小心翼翼地生活。可是名不顺言不正地寄住在别人家,什么都要忍,什么都要让,不然就是不懂事,不感恩。
她的妹妹何必要这样委曲求全!
这样想着,玉梅对贺晓霜顿时有了一丝不满,她们家又不是养不起孩子,贺晓霜既然把人要过去了,又不好好照顾,到底怎么想的?
总归不是自己家的孩子,再怎么用心,一旦跟自己孩子起了冲突,当娘的肯定先护着自己的孩子,这是人之常情,玉梅没法怨,但心里有个梗怎么都过不去。
玉兰敏锐地察觉到玉梅的情绪变化,稍稍一想,就明白玉梅这是钻牛角尖了。
她想了想,对玉梅说:“阿姐,贺姨不欠我们的,相反,我们欠她很多。占便宜的是我们,现在因为一点点意外就否定别人的好,继而心生怨恨,这是很无耻的做法。再说,这次受伤完全是我自己估算失误,跟人家贺姨没什么关系,你不能迁怒无关的人。”
玉梅横了玉兰一眼,嘟囔一声:“谁迁怒了,我只是心里不舒服而已。”
看见玉兰瞪她,玉梅妥协了,“行行行,我错了还不行吗?谁都不怪,都怪你就对了,叫你逞能!”想到自己手里那份保密协议,玉梅不禁有些汗颜。
不过经了此事,玉梅觉得,家里建房子的事得提前考虑了,只要自己家建了房子,妹妹就不必寄住别人家了。
玉兰不知道玉梅心思已经拐到建房子这事上,甚至宅基地选在哪里都考虑好了,问玉梅:“阿娘知道了吗?”
玉梅斜睨她一眼,哼哼两声,凉凉地道:“你说呢?厂里的电话都快被她打爆了。”
玉兰无力扶额,“阿娘不知道原因吧?”
玉梅幸灾乐祸:“现在知道怕了?”这死丫头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主意越来越正,她管不了她,总得让她有个害怕的人,不然这死丫头做起事来全无顾忌,太吓人了。
玉兰生无可恋的躺尸,沉默半晌才说道:“阿娘假如问起,你就说我自己去爬树摔伤的。”玉兰害怕李爱华与玉梅一样对贺晓霜心生不满,所以提前做了预防。
对她来说,一个是挚爱的亲人,一个是尊敬的师长,她不愿意因为自己的原因让双方起了芥蒂。
玉梅一指头戳在玉兰额头,无奈地说了一句:“你呀!”
姐妹两又闲聊了一会儿,病房的门推开,陈冬儿探出一个脑袋来,她身后,贺世开一脸酷酷的样子,贺晓霜却没看到踪影。
看见玉兰醒来,陈冬儿最开心。她磨磨蹭蹭地走到玉兰旁边,飞快地说了一句:“对不起,都是我害的。”
这回陈冬儿是真的被吓得狠了,尤其是她看到玉兰身上血迹斑斑昏迷不醒的样子,很容易让她想到电视里演的那些死人的扮相。
玉兰伸出右手,摸摸陈冬儿的头,虚弱地笑道:“不怪你,是我自己摔伤的。”
陈冬儿瞪大眼睛:“明明就是”
明明就是我把你砸伤的。
玉兰平静地看着陈冬儿,陈冬儿在这样的目光下说不出话来了。
有时候她真的觉得玉兰跟自己阿娘很像,特别是她云淡风轻的模样,更像了,陈冬儿对这样的表情很有压力。
虽然不知道玉兰为什么不让她说实话,不过玉兰说不怪她,陈冬儿就乐得把这件事给放到一边。
贺世开深深地看了一眼玉兰,那种违和的感觉又来了,总有一种母亲教育女儿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玉兰看见贺世开一副牙疼的样子,轻咳一声,好笑地问他:“牙疼?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贺世开言简意赅:“不是。放假了。”他能用一个字说清楚的时候绝对不会用两个字,玉兰很习惯他这种说话的方式。
玉兰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贺世开看她说话的样子有点吃力,就把床摇高了一点,方便玉兰说话。
玉梅看到玉兰有伴就对玉兰说了一下,出门去给李爱华打电话了:阿娘一个晚上没听到消息,都不知道急成什么样了。
贺晓霜提了一堆东西进来,脸盆,热水瓶,毛巾,拖鞋都有。还有纸巾水果零食等,昨天走得匆忙,很多东西都没带,只好买现成的用。
她把东西放到一边,走过来摸摸玉兰的脸,柔声问她:“身上还痛吗?早饭可吃过了?”
昨天都痛得晕了过去,可是今天好像没怎么感觉痛,不知道是不是痛麻木的原因,玉兰老老实实地说:“不怎么痛了。”
贺晓霜揉揉她的头发叹道:“冬儿不懂事,连累你了,贺姨跟你说对不起,你别怪她好吗?”
玉兰装傻,“地太滑了,我没站稳才摔跤的,跟冬儿有什么关系?”又扁扁嘴委屈地说:“我们采了那么多蘑菇和果子,冬儿是不是都给扔掉了,好浪费啊?”
玉兰只想让这事赶紧翻篇,反正事情都发生了,追究谁的过错也不会让她少疼一秒,一个个的自责内疚表情她看着别扭。
贺晓霜心里微松,让她对玉兰妈妈实话实说她有点说不出口,何况她也怕人家迁怒自己女儿。玉兰这么说就等于给了自己一个台阶,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了,她也不必为难了。
玉兰可能没想到,她不过是想息事宁人,却让贺晓霜更加下定决心要对她掏心掏肺地好。
贺世开看着眼前的一幕,笑意深深:“这丫头收买人心真有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