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宸逸看着叶绿芜神色惆怅地走进客栈,心里轻叹一声,若是能一直护着她便好了。
他想起方才那名女子前来找她时说的话,心中一阵纷乱。叶绿芜于他来说不仅是自小相识的青梅,而且还是在那片黑暗时光中唯一能照亮他的一盏明灯。若想要留她在自己身边,便只有不断地变强,便不得不答应那女子的要求。
或者——还有另一种办法。他神思一动,计上心来。
叶绿芜呆呆地走进房中,将自己摔进柔软的被褥里。顺手拿起一块帕子盖在脸上。原来保全自己也是这样的一件难事,可见在这世间有多少身不由己的事。
好在按宸宇的话来看,墨阙会的总部就在京城以南的充州,距离并不算远。边境的战事才刚刚开始,她这一去不用像之前所想那样联系其余江湖门派,便省了一大半的时间。若是速度再快些,有望在一月之内返回京城。若是有叶家军的支持,想必到了那时战况也不会太糟。
短短半日,她的心中便已博弈了数百次。纵使自己一族的血海深仇再重,可也重不过昌国的所有百姓。也许,这场战争并不会波及到全国,可在两国边境的百姓们必定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不仅是自己,大概每一个心系这场战争的人都不愿见到生灵涂炭之景吧。
这样想着,她用力地擦了擦脸,提笔写下一封家书。这家书不仅是送给叶家军,更是送给所有为了国家安定征战的将士。在国难面前,这昌国的浩浩江山便是所有人共同的家。
在将这封信送出后,她抬头看着碧蓝的天空,叶氏一族一直为了昌国而斗,想必若是父亲在世吗,他也一定会这样做的吧。
两日的时间一闪而过,当她再次见到温余时,已是第三日的清晨。
“小芜,你似乎沉着了许多,”温余依旧笑着,清晨的阳光斜斜打在他的脸上,将脸庞的轮廓晕在柔光之中,“你的眼睛中似乎多了一些东西,最近不常见到你,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叶绿芜立刻摇摇头,也牵出一抹略带苦涩的笑意:“你无需担心,我不会深陷其中的,毕竟人总要向前看,路总要自己走下去。”
温余微微惊讶,不过又在瞬间释然,“你若能这样想最好不过了,可若是想要找个人一吐苦水,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叶绿芜微微一笑,道了声谢。金色的阳光揉碎在她的眼眸中,漾开炫目的光。
在他们牵着马走到庄子前时,却看到宸宇与重光早已在路边等候,二人均两手空空,完全不是要出远门的样子。
宸宇见到他们前来,双臂环在胸前道:“既然是急着去救人还这么磨磨唧唧的,你们倒还真不怕那些人丢了命。”
温余将四匹马的缰绳解开,分别递到众人手中,不好意思道:“是我们的不是,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别放在心上了。”
见他态度如此,宸宇也不再多说,一翻身便上了马。
在众人准备停当后,他用马鞭指着重光,转头对温余道,“把你的魂力绕在他腿下面,本身就是个累赘,伤口如果裂开了更麻烦。”
叶绿芜看着乳白色的魂力柔柔地盘绕过去,心道宸宇看似对大师兄处处嫌弃,可比谁都上心,可谓是面面俱到。她脑内灵光一闪,忽然想到在永州时谭博说的话——“他这怎么也不像在外吃苦惯了的啊。”
她在心中发出一声长叹,如今尚且如此,这两个人在没有反目成仇以前该会是什么样子呢。恐怕他们之间的渊源比自己所看到的还要深,以至于将彼此的习惯深深刻在心中。
四人纵马疾驰,很快便离开了京城的范围,进入充州境内。
宸宇平时看起来很是自负,可在认真起来的时候便一言不发,周身散漫着森然的气势。他策马跑在最前方,左手扯着缰绳,右手源源不断地将魂力他与重光的马体内,将马的体力提高到了极致。
天色渐晚,黄昏微弱的阳光无力地穿透他们头上层层叠叠的枝叶,宽大的树叶将地面遮盖地严严实实,竟是连路都看不清了。叶绿芜与温余自告奋勇地去前方探路,趁机离开了宸宇的身边。
她扬起笑脸对温余道,“呼,可真是要憋坏我了,在宸宇身边我感觉呼吸都不通畅了。”
温余点点头,露出无奈的神情:“我也是,只是迟早得习惯的,不然一进墨阙会,自己就先把自己累死了。”
他二人一边走一边说笑,没多远便走到了一片树林之中。越往前走树林更茂密,叶绿芜干脆牵着马向前走去。在走了半刻钟便看到前方隐约有一块巨石,刚好可以用来歇息。
温余道,“这里刚好可以用来歇息,小芜在此等候,我回去把大师兄引来吧。”
叶绿芜点头称是,在温余离去之后在附近将马拴好,一步步向着那巨石走去。
就在她能完整地看到巨石的轮廓之时,左脚又向前迈了一步便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绊住了脚踝。她暗道不好,便急急向后退去,可刚移动半分便感到地面传来一阵异样的震动,紧接着,地面便深深陷了下去。
墨阙会的势力不知有多大,但一定是不容小觑的,否则也不能打入昌国多年而不被发现。这陷阱怕就是他们最外围的防御屏障了。
她的想法在电光火石间便完成了,为了不接着掉落,她迅速拔出佩剑,深深插入旁边的土壁之中,堪堪稳住了下落的趋势,摇摇晃晃地挂在半空之中。
她这才惊魂未定地抬起头,看着洞口处小小的一块天空,已是与地面有一丈有余的距离。
树林之中的土质松软,并不适合做这种深坑陷阱,想必这一丈的距离也离坑底不远了。她右手遣出一道魂力,瞬间便化作数条火舌钻入下方,阴暗的陷阱之中瞬间亮如白昼。
待看清楚坑底的情况时,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情况远比她想象的复杂。
数十根磨得锋利的铁刺直直埋在土中,尖端闪着冰冷的银光。而四周还不知有多少具骸骨被遗留至此,都是些误入陷阱可怜人。
火焰的温度烤得她额上出了一层汗珠,一颗颗滚落下来打湿了她的衣领。温余离去还没多久,断不会现在就回来的,若要逃离这困境,便只能靠自己了。
用于支撑她重量的那把剑只是寻常之物,做工粗糙,在她的重量所加持下,已是微微晃动。
她缓缓将脚靠近土壁,体内魂力流转,将大量魂力聚集在脚上,而后猛然爆发!
巨大的力量瞬间便将她向上抬起,洞口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