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莲冷笑:“那是她活该!那是她欠我师父的!”
“管好你的嘴。很早以前,我就想割了你这条舌头。”
许是终于激怒了眼前人,戚莲变得异常亢奋:“你割啊!没人拦你。你一直不下手,不就是怕坏了你主子的算计?你这一辈子都在为他人而活的废物!”
他一脚踏在戚莲的胸口上,力度极大。骨折声骇人,惨叫声更撕心裂肺!
“混蛋!疯子!你这疯子!”戚莲一口黑血呛了出来,双眼中布满血丝,极其可怖:“我管你们的恩恩怨怨!谁来赔我师父!晏祈她活该!她越惨我越痛快!”
他俯下身来:“我们本无恩怨,你如今落得这般田地,不是咎由自取?你若不害苍夙的徒弟,苍夙会非要你命不可?你有什么资格骂他是老畜生?你才是畜生!你才是最大的祸害!”他抬起剑刃,拍拍她的脸颊:“即便你是鬼,我也有得是方法折磨你。主上欠你师父的,所以护着你,但主上不欠你的。就算要偿命也与你无关。没有谁害了你,是你自作自受!”
“我自作自受?”她一张嘴便涌出一口黑血;“害我师父,却道与我无关?凭什么!你们凭什么!”
他摇头:“你知道什么偏要插手?不仅坏了你师父的名声,还让事情越来越糟。”
戚莲放声大笑:“好好好!我的错!我对不起师父!只要我魂飞魄散苍夙就能放了你主子对吧。那你来啊!”说着她甩手将紧扯在脑后的枯手拍了个粉碎,扬起头,挑衅般地用脖子抵住剑尖:“来啊!看看你究竟能不能让我再死一次!”
他横过剑,微蹙眉:“你这幅样子真让人恶心。”
“废物!”戚莲面容扭曲,死死地瞪着他,愤怒疯狂,仿佛化身厉鬼。
他摇头,一剑斩下。黑血喷溅,身首分离。
“放肆!”
突然,一只惨白的手搭在剑刃之上。他大骇,果断弃剑,迅速后退。只见那手探出之处,青黑浓雾滚滚翻涌,如沸腾汤水愈演愈烈。
“好大的胆子!敢偷晏祈的祭剑!”雾随着翻涌的加剧逐渐稀薄,朦胧间隐约显出一抹人影。
“你是何人?”他戒备道。
那人并不作答,气氛登时压抑了几分。
戚莲挣扎着抬起手,勉强将头摆正接回颈上。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她呕出几口黑血,沙哑道:“阿姜....”
“嗯。”那人应了一声。黑雾散去,昏暗的光影中露出一张苍白的面孔。眉眼间柔和的曲线削弱了幻境的阴森。宽大长袍上金线绘成的纹饰散发着古朴的气息。
她看向一侧,冷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晏祈的傻蛇。”
他立即恭敬一拜。
阿姜摆手:“不必。晏祈命你回去领罚。”
他双手紧攥,显得局促不安:“主上生气了?”
“那倒没有。她可是很久没生过气了。”阿姜收起长剑,轻声道:“用晏祈的祭剑反而杀不了她。你不该擅自出手。”她说着瞟了一眼戚莲:“苍夙绝不会轻易放过她。”
他心中诧异,耳语道:“祭剑都无法使她魂飞魄散?”
“祭剑是可以,但关键这剑是晏祈的。只要晏祈不想要她魂飞魄散,那这剑用在她身上就与普通的剑毫无差异。”
他立即道谢,正色道:“可此事牵连甚广,何必再因他人节外生枝!”
阿姜一声轻笑,目光变得和蔼了许多:“你主上啊,用不着你担心。苍夙奈何不了她。你现在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你要怎么回去?”
“我来此地没想过回去。”他低垂眼帘,平静决绝。
阿姜眉眼弯弯:“她要你回去。”
他双手微颤,耳廓泛起红晕:“那我现在,便以淮焉遗民的身份在这里等她。等她兑现诺言。”
说罢他突然转身跳入幻境的破碎交接之处。阿姜大惊,她来不及阻拦,只得恼火地扶额,头疼不已。
片刻后,她长叹一声,回手击散正向她悄然聚拢的幻象,缓步走到戚莲身边。这一刻,她真想扔下这烂摊子,一身轻闲地回城地听鬼老头说书去。
她俯视着这一身黑血,陷在烂泥里的东西,心中怨念翻涌:“你还不起来!”
戚莲用那只未折断的手扶着头艰难起身:“我倒是想起来,可我这脖子一天断了两次,起得来吗?”正说着,她便觉得眼前景象开始不受控制地向一旁倾斜。她连忙躺下。
阿姜极不情愿地俯下身在她满是黑血的断颈上揉搓。割裂开的皮肉在按揉下逐渐愈合。
“闭眼!”
“闭眼做什么?”
阿姜眼皮一跳,手下动作不停:“不闭也可以,但一会眼珠掉出来没人帮你找。”
戚莲乖乖闭眼。
“手按着点。”
戚莲立即按住双眼。阿姜手下用力,伴随着‘咔哒’两声清脆,戚莲惊叫出声。那种眼珠要溢出眼眶的感觉真是要多恐怖有多恐怖。阿姜又拾起戚莲折断的手腕,手法娴熟地接为她了回去,疼痛转瞬即逝。她用戚莲的衣服擦了擦手,越擦越脏。
“......”阿姜默默地看着自己泛黑的手指,忍了。
戚莲小心翼翼地扶着头坐起身,僵硬地活动几下手腕。
“不用扶着。除非再被人砍了,不然不会掉了。”
戚莲轻挑道:“是,谁不知道阿姜手法一流。”
阿姜不屑地移开眼:“去酆城看看?”
戚莲摇头:“围了一群疯鬼,不去。”
“那就陪我走走吧,我有话对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