谪尘将大觉禅师抱回如来殿,背部刚刚干透的血迹,又重新渗出鲜红,新鲜滚烫的血液从谪尘指尖滴落,滴滴答答地滴在地板上。
谪尘将大觉禅师放到如来殿中央,睁着大眼珠子,木然地看着大觉禅师,突然他来到如来佛像面前,使劲地向如来佛像磕头。
但不管谪尘如何使劲,如何虔诚地磕头,如来佛像依旧是那个表情,笑对众生,不论悲喜。
不管你是喜怒哀乐,它就是那样,不管你有求无求于它,它还是那样,慈悲得有些博爱。
谪尘礼佛之心渐渐暗淡,心底渴望他礼了十八年的佛,能在他们这些虔诚的信徒需要他们的时候,佛光普照,救苦救难。
但悲哀的是,他礼的万佛并没有帮助他,周身的万佛像,表情各异,或悲天悯人,或怡然长乐,或慈眉善目,或怒目金刚,没有一尊佛像能理解谪尘此刻的心情。
“日日礼佛,究竟是为了什么?”谪尘在如来殿内冲周遭佛像大喊,声音撕裂,悲愤万分。
身后的三名金线老和尚齐道佛语,提醒谪尘,不要僭越佛理:“阿弥陀佛!”
一名老和尚开口宽慰:“谪尘师侄,师兄即将归西,望师侄能节哀!”
另一名老和尚跟着道:“既然师兄已经将大罗寺大罗禅杖交到师侄手中,师侄就应当振作起来,带领大罗寺,弘扬佛法,莫要令我大罗寺无天恶面再起。”
谪尘看了一眼这位老和尚,不以为然,自嘲地笑了笑。
最后一名和大觉禅师年纪差不多的老和尚摸了摸谪尘的头道:“谪尘,师兄已经已眼见极乐,送师兄最后一程罢。”
谪尘听不进任何关于大觉禅师将要归西的言辞,乖张地说道:“大悟师叔!师傅他还有救!我寻回了妙心剑,我还学会了《妙手仁心青木诀》,我能救回师傅的,我能救回师傅的。”
谪尘左右劝谏,一直重复能救,能救,但没有人相信。
三位金线僧袍的师叔没有一个愿意听谪尘的话,都缓缓地摇了摇头,认为事不可为。
谪尘只能对着佛像使劲地磕头,以此表示他的决心,与额头向碰的地砖处,渐渐沾染血迹,但谪尘依旧没有停下动作。
道陵心有所悟,叹了口气:“金刚笑面,铁石心肠,佛道也与天道一般,冷酷无情。
因果相循,天道自然,它们是同一真理,只是两派的不同表述罢了,到了最后还是得靠‘人定胜天’才能救己。”
道陵思衬,自言自语道:“我之前以为,妙心在于妙字,现在看来,即便谪尘有妙手仁心,也挽不回人之将死。”
谪尘看到一旁的妙心剑,若有所思,突然谪尘站起身,径直背对如来佛像,向着水千柔,扑通跪下。
众人皆惊,投去目光,三位金线老和尚缓缓摇摇头,不愿看到谪尘这个样子。
水千柔不知所措,赶忙将谪尘扶起,谪尘的双膝就像是粘在地砖上的一样,对水千柔磕头请求:“还请神女用祸水剑,助我一臂之力,救我师傅,谪尘将以命相报!”
道陵不解,当日大战玄剑侍他也在场,即便有双剑合璧,着实威能不小,堪比化境巅峰,但生死由命,此为自然之理,非人力所能改变。
水千柔不愿意打破谪尘心中的最后期望,但也希望他能面对事实:“佛子快快请起,此事不难,但是即使有了祸水剑加持,大觉禅师也...”
“还请神女助我!”谪尘像刚刚那样拜如来佛像的姿势,一直磕头拜着水千柔,谪尘额头上的血,在水千柔跟前显得心惊肉跳。
水千柔将谪尘扶起:“千柔定尽力而为!”
听到水千柔答应,谪尘这才肯起来,全然不顾额头上的鲜红在脸上沿着鼻梁写了个“人”字,触目惊心。
于水千柔而言,确实是举手之劳,出于朋友角度,她希望谪尘能面对事实,重新振作,不要再逆天而行。
出于势力角度,出手相助虽然没有什么结果,但是对大罗寺新任的方丈示了友好,想必接下来的镜花水月与大罗寺的联盟会更加顺畅。
既然谪尘这般坚持,水千柔便随了谪尘的意,即便最后救不回大觉禅师,也能让谪尘彻底死心,接受事实,对联盟也有所帮助。
谪尘将大觉禅师般到禅房的褥床上,将瘪了的枕头用衣物叠高,让大觉禅师背朝上,面朝下。
众人皆在房外等候,谪尘与水千柔进了房中。
三名金线长老在门外一直念着往生经,道陵替谪尘担忧着。
房中先是绿光乍起,透过裂缝映射在道陵脸上,道陵霎时觉得浑身暖洋洋的,紧接着,水千柔的水韵蓝的灵气顺着绿色灵气升腾的程度,随势而追上。
房中两一蓝一绿的光芒交相辉映,似双龙戏珠,蓝龙苍龙齐仰天长啸,升腾交缠了一会,水蓝色的灵龙没入了绿色的灵气苍龙中.
正如当日玄剑侍吞噬了水千柔的灵气一样,谪尘的苍龙也在疯狂蚕食着水千柔祸水剑释放出的水属性灵气,此时的苍龙俨然成为一头苍莽巨龙,投射的巨大龙躯盘旋在屋顶上空。
谪尘手中则有一条绿色的小苍龙在游动,跟天空中的巨大龙影一般无二。
“妙手仁心青木诀,逆转!”
双剑再次合璧,此时的谪尘凭着双剑合璧,虽然自身达不到化境,但灵气威能有了化境巅峰的程度。
跟水千柔现世洪涛的狂怒水性灵气不同,谪尘周身的灵气能让周围的大地回春,顷刻花开。
磅礴的生命力星星点点萦绕在谪尘的周身,谪尘模样随着生命力的释放逐渐变得衰老,变成四十岁的模样,水千柔一看则以为自己眼花了。
经过再三确认,谪尘着实变老了,她大惊失色,连忙欲停止施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