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刑太监见世子大大方方接了旨,大大方方着衣受刑,眼角抽了抽。
实在是嚣张的狠,庭杖三十放在那些大人身上都吃不消,更何况一个小娃娃,即便行刑人放水,那皮开肉绽的滋味也不好受。
怎的不见镇国公和恭妃求情呢?原本这醉翁之意便不在酒,若镇国公或恭妃求情代为受过,那陛下便可收回小半军权。镇国公当真是狠心。
掌刑太监见国公爷不松口,向前的脚尖微微内敛。行刑之人见状,一滴冷汗顺着鬓角滑下。
镇国公虽是什么都没说,可却冷着脸在那盯着呢。那目光,活生生要把人拉进地狱。再者,杖下受刑之人乃当今镇国公世子,楚家的独苗苗,护了大齐百年之余的楚家,渴饮刀头血饥餐胡虏肉的镇国公,能止小儿夜啼的世子,他怎样都得罪不起。
行刑者暗暗摸了摸袖子中沉甸甸的钱袋子,咬了牙,用力挥下轻轻着陆,血浸衣衫却不至于伤了筋骨。
三十杖闷声打下,世子一声未吭,行刑之人不由得高看了一眼。
当今大齐重文轻武,喜风雅文弱,厌粗鄙刚劲。如此有骨气硬气的少年,实乃少见。
唉,世子,但愿你经此一朝别再胡作非为,玄甲军是我大齐傲骨,国之重器,大齐举国上下都在期盼你举起这把利器,再护我大齐百年。
行刑者想的心胸激荡,世子趴在刑凳上怨念横生。
他恨,一恨没直接把引蝶香往皇帝老儿身上撒,只让那蜜蜂蜇了他一下。二恨他老爹无情无义,他帮了老爹那么大一个忙却连句关心都没得到,皇帝一跑还扬言要对他用军杖。三恨一早骗开了姑姑去调查糕点,以至于这会儿连个理他的人都没有。
行刑完,他爹便随着掌刑太监去关怀皇帝的伤势了。世子一个人趴伏在软榻上昏昏欲睡。
想韶光姐姐的温柔体贴,想飞絮的泼辣爽利,想浮云的精明能干,甚至还有点想小厮洗墨的憨厚糊涂。唉~
“阿言,阿言...”
清朗的少年声在耳边想起,伏在软榻上的小娃娃迷迷糊糊的睁开了双眼“啊,是你。”
李璟烨盯着小娃娃那深色衣衫皱了眉,初看不觉,细看才发现背部衣衫已被血打湿。
“为何不请太医来?”
小娃娃似是有些虚弱,软了声音答“不了,不了,我一会儿就回家了。”
李璟烨眉间的川字拧的更深了,他在深宫长大,自是想起了后宫那些阴损招数。为何?为何要这样对一个孩子?为何无时无刻不在想着置他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