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蛮把眼睛凑到门缝往里看,并不见人出来,偏又没听出来是谁,不好称呼,只好回:“是我呀,快开门!”
终于里面拔了门栓,门一开就挤进来一个小脑袋,“三表哥,是我。”
那少年惊道:“蛮蛮?你怎么这大晚上来了?姑姑呢,怎么没看到她?”
杜蛮道:“我娘没来。”说着招呼了顾守业和阿长进门。三表哥见黑暗中又走出两个小男孩,再看看杜蛮,真是一肚子疑问。
屋里有人扬声问:“谁来了?”
三表哥回:“蛮蛮来了,还带来两个小孩。”
说着领三人进屋,又问杜蛮怎么回事,杜蛮支支吾吾不知该怎么编,忍不住看顾守业,顾守业眨巴着眼睛回看她。杜蛮没忍住悄悄叹口气,指望他还不如指望狗呢!
三表哥听她叹气,笑她道:“你们是不是闯祸了才跑来俺家的?胆子这么大,走了多久找来的?也不怕拍花子把你们抓走。哎呦我忘了,俺家小表妹谁不知道,打遍小孩无敌手的蛮将军啊!”
杜蛮知道他故意取笑,便不理他。进去堂屋,恰好看到外祖母披了衣服出来,见了杜蛮既惊且喜:“你怎么大晚上跑来了?你娘没来?你这是闯了多大的祸啊。吃饭了没有?饿不饿?”
顾守业捂着嘴笑出声来。
外祖母这才想到还有两个男孩,轻轻往杜蛮屁股上一拍:“怎么把人家的孩子也带来了?”
杜蛮撒娇道:“我想您了,还想外祖父,大舅二舅,大舅妈二舅妈,表哥表姐表弟,还有我的小侄子……”话没说完,外祖母已被她唱歌一样的一串“想”,哄得眉开眼笑。杜蛮又直嚷饿,外祖母叫她缠地什么都顾不上了,催三表哥去叫两个嫂子烧火做饭。
这边又把三个孩子带到里屋,与外祖父高老爹说了会儿话。高老爹睡眼惺忪地靠在床上,见到杜蛮很是欢喜,却故意板着脸问她是不是闯祸了,顾守业和阿长对视一眼,各自低头忍笑。
杜蛮支吾过去,外祖父又拉着杜蛮先问了她爹娘,又问两个男孩是哪家的,杜蛮只需说顾守业是客栈家的少爷,就都知道他是杜仲主家的老来独子了。轮到阿长,杜蛮只说叫“赵阿长”,高家老夫妇只当也是哪家商户的儿子,并不细问。
顾守业在迎来送往的客栈长大,自是不怵生人,又跟夫子学过几天礼仪,冲二老行礼倒有几分模样。阿长随他行礼,反而比他还自在些。
二老忙道:“两位小少爷别多礼,只当自己家。”
再出来堂屋,已经坐了好几个人,杜蛮欢欢喜喜拉住一个少女的手:“三表姐,你怎么才出来,我还以为你睡着了,明天才能看到你呢。”
那少女笑道:“本来已经睡下了,我哥把我给叫起来的,我要是不来,你可跟谁睡呢。你怎么这么晚过来,闯祸了?从太和县来的吧,你这丫头到底长了几个胆,一百多里路呢!”
杜蛮就嘻嘻笑。
阿长则好像刚认识一样上下打量杜蛮。
那边还有两个妇人,杜蛮叫了大舅妈二舅妈,两人竟也一样的问杜蛮是不是闯祸了,又略说了几句,各自回去睡了。
厨房传话烧好饭了,三表姐领着三人去了厨房,顾守业时不时偷偷看向表姐。
两个表嫂一样问了杜蛮是不是闯祸了,顾守业噗嗤笑出来。杜蛮自小被长辈取笑惯了的,可刚认识的阿长还没见识自己的威风,先看了笑话,便觉得没面子,嘟着嘴不说话。
再看阿长,正呆呆看着自己,摸摸脸,奇道:“你看我做什么?”
阿长喃喃:“你原来是女孩子吗?”
杜蛮羞恼起来,大家都笑得不行。
三表姐笑她:“谁让你不老实的?哪有一点女孩的样子。”
阿长又问:“怎的每个人见你先问闯祸了没有,你真的这么爱闯祸?”
杜蛮狠狠瞪他,却见他一脸真诚,反倒自己慢慢红了脸。
三表姐瞧着稀奇:“呀,我们蛮蛮还会脸红啊。”
三人玩了一天,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当下也不多说,每个人呼噜噜吃了三碗面条,把小肚子吃得溜圆。三表姐收拾擦洗了,带着杜蛮回房去睡;三表哥领了顾守业和阿长回自己屋里,三人挤一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