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后他和强子没怎么说话,车上人很多,小巴过道里都塞了几个小马扎安排人坐下。大概半个小时后,来到市区,他们又倒了两次公共汽车,才来到在市区另一边郊区的关林市场。
关林市场很大,一眼望不到边,汹涌的人群充斥了一排排摊位之间的过道,卖各色服装鞋袜,百货零食,当然少不了各色小吃摊档。
他俩一下公共汽车,就被浓重的烟呛得直咳嗽。烟是从关庙那边飘过来的,距离公交车站大概有一里地,庙里烧香飘出的烟到车站这边还是很浓重,可见香客之多。
强子想买衣服去,魏启明却拉着他先去关庙门口看看。强子担心的说道:“晚了怕摊主收摊了啊,还得先挑样式,比较比较才能买。”
“着什么急?这还没到三点呢,摊主哪有那么快收摊的,再说去庙门口看看而已,不进去。”魏启明不容质疑的朝庙的方向挤。
“哦,不进去啊,那行,我还以为你要进去烧香呢。”强子也是穷人,进庙起码十块钱门票,他们可没那个闲钱。
好不容易挨近庙门,两个古朴的烫金大字“关林”高悬门楹,门口挤满了趁着假期烧香求保佑的人们,很多是外地人,说话带着着各地的口音。从庙门进去,里面还有几进院落,到处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头。
据说关林是关二爷的首级埋葬之处。
魏启明和强子站在门口,双手合什,心里默默念叨了几句二爷保佑,也没许什么愿,恭敬的鞠了三个躬,才朝市场那边挪去。
挤挤挨挨的一身臭汗,他俩终于在一个卖棉衣的摊档前停了下来,摊位上满满当当的挂了各色羽绒服,棉服,秋衣秋裤等等。魏启明看中了一件深兰色紧袖口的羽绒服,象件夹克,下摆也是收进去带松紧的,一定很抗风。
“老板,这件羽绒服多少钱?”魏启明开口问道。
“六十,不还价。”老板一口浓重的洛南话,魏启明还不会说,但是会听一些了。
“咋这贵?便宜点,真要买你这棉衣嘞。”强子说起了河南话,跟洛南话还是有点差别,强子家是南阳的。
“五十吧,最低了,我可是四十五进的货,恁咋着也得让我挣五块钱吧?”老板降了十块钱。
“你这不是羽绒吧?象是晴纶棉的。”魏启明摸着一只袖子使劲揉搓,一边假装内行的跟老板说话。
“咦~,恁这可不敢瞎说,咋不是羽绒嘞,恁看看,这不是羽绒?”老板一边说一边从袖口一个接缝里拽出根不知是鸡毛还是鸭毛来。
“你这里面摸着一团团的,可不象羽绒。”魏启明也不一定非要买羽绒,穿着暖和就行,关键是要便宜。
“恁要买就买,不买去球。”老板有点急了。
“三十,卖不卖?再贵就不要了。”魏启明照着老板开价一半往下砍,他小时候可是跟着妈妈卖了好几年裤子的,懂怎么砍价。
“恁这砍价也太狠了吧?就买一件?”老板看他们俩人一起来的,磨磨叽叽的砍价,应该是真心想买,他开始谈生意了。
“便宜点就买两件,太贵就一件都不买。”强子开口就是牛哄哄的。
“那中,这件四十,恁也要这件一样的,还是再挑挑?”老板口气放软了,价格也下来了。
最后魏启明三十五买了这件羽绒服,穿了四五年的样子。强子花四十买了另外一个款式的棉猴大衣。
“魏子,在这吃了走吧,有些新鲜小吃,厂里可没有,咱尝尝。”强子笑嘻嘻的冲他说。
“中,咱在这吃了回厂。”中午十二点多吃的饭,路上汽车里颠了快俩小时,又在关林逛了个把小时,确实饿了,回厂里再吃就有点晚了。
挤出服装摊,小吃这边同样是人山人海,各色摊位一排一排的,空气里弥漫着葱姜蒜醋和肉的香味,混杂着泔水的馊臭味,还有身上的汗味,不过眼下也顾不得矫情了,先填饱肚子吧。
一路走一路看,卖红薯的,炒凉粉的,包子,饺子,馄饨,烩面,锅贴,米线,凉皮,凉粉。。。。。。琳琅满目,最终他俩在一个烩面摊上,一人吃了一大碗烩面,吃的撑撑的。
河南烩面,天下闻名。面是现场扯出来的,薄如柳叶,宽有二指,长约两米,煮好后盛进大海碗里,碗里已经放上了葱姜蒜香菜,粉丝黄花菜,浇上两大勺浓香的羊汤,再放几大片卤得软绵白嫩的羊肉,那味道,绝!
拿着买好的衣服,他和强子又倒公共汽车,坐小巴,一路颠簸着回到厂里,已经是晚上七点了,打开宿舍的门,强子第一时间瘫倒在床上,嘴里直嚷嚷累,魏启明也打算洗洗后上床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