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求之不得,他嘴角露出微笑。
老厂的办公楼在菜市场对面,四层白色的建筑,有几扇窗户还透出耀眼的灯光。他以前上学时来厂里,就是睡在她爸爸的办公室,那是还没有合资,都在这里办公。
如今合资公司的办公室已经搬到了南门,这里是北山,隔着整个一个厂区,隔开了距离,但却隔不开生活,无论合资公司的还是老厂的,都得到这个菜市场买菜,都得到菜市场旁边的澡塘洗澡。象她家这样,社会主义主人翁和资本主义雇员混杂的情景非常普遍。
她们的办公室很宽敞,足可以开个十几人的舞会,六七张办公桌占据了主要位置,中间是开阔的过道。桌子上放满了文件夹、订书机、钢笔等等办公用品,她的办公桌是新的,还铺了一大块玻璃,明亮而显得整洁。魏启明想到那肮脏而杂乱的配漆房,真是天堂和地狱的区别。
在房间的最前面,居然还有一台电脑,是386,时下比较高级的了,她骄傲的宣称,那台电脑是她专用的,因为别人不会用。
魏启明真是羡慕死她了。
看过了李非的办公室,俩人又去到她家楼下,她上楼去告诉爸妈,他站在楼下路边等她。
在小摊上吃过一碗米线和一碗凉皮,魏启明打着饱嗝,拉着她,顺着家属区的小路,走到了外面的农田旁。经过她家时,四楼上亮着灯,他们不约而同的吐吐舌头,然后哈哈一笑。
农田里栽着玉米,还没有长成,半人多高而已,稀稀落落的一大片,顺着北山的山坡蔓延上去。如今农民也不好好种地了,都在打工。据说厂里为了安排职工住房,已经提出征地,农民们就在原本已经快荒废的地里撒上玉米种子,因为玉米长得快,看着也壮观,然后在征地时,除了土地使用费,还可以要厂里赔偿一大笔青苗损失费。
农民的狡诈。
农田旁边有一条两米多宽的土路,连接着厂家属区和附近的一家解放军医院,去市区的公共汽车站,就在医院门口。土路的另外一边是一条深沟,有三四米深,长满杂草,估计是排水用的,但现在一滴水都没有。
夜晚时没什么人走这条路,他们站在路边的田埂上,周围很静,半天才会听到一两声什么虫儿的梦话。
家属区灯火灿烂,一排排楼房在夜色里伫立,形成一大片光亮夜天空。远处的工厂上,是更加明亮的、穿透夜色的橘黄色的灯光,好像在燃烧着一片火。
山上吹来夜晚的风,带着泥土的腥味,混合着草叶的芳香。头上的星星很明亮,有半个月亮正在爬上来,这美好的夜晚,他们两个小情人,就这样站在天地之间,紧紧相拥。
她呢喃着说道:“你昨晚上班感觉怎么样啊?”
他详细的向她介绍上班的环境,叙说着自己的感慨。
她说:“你别着急吧,慢慢来,肯定能转正的,你是那么优秀的人。对自己有点自信,你不比谁差啊!再说了,我能跟一个很差的人谈恋爱吗?这就够你骄傲的了。”
魏启明知道她在鼓励自己,想想以往的经历,也是啊,凭什么自己不能转正,他只要努力,真的不会比谁差啊。
他握紧她的手,表示决心。
上班没几天,厂里组织了一次新分配大学生座谈会,在工会礼堂兼电影院旁边的小会议室举行。
讲台下坐着几十个新来的大学生,有互相认识的就凑着坐在一起。魏启明所在的涂装部分来三个大学生,另外两个是一男一女,男的家就是附近农村的,女的是河南外地的,他俩是校友,自然坐在了一起,他则孤零零一个人坐在一个角落里。
他们三个人正好分到三个班组。三个班组轮流上班,做到人休息机器不休息。他和他们俩根本不熟,他也不会说洛南话,平时在车间上下班偶尔遇到,只是礼貌性的打个招呼而已。
和他同宿舍的人,雷子和徐子是整车装配车间的,在流水线上干活,看到了他们,他也没专门跑过去和他们坐一起。
讲台上坐着新加坡来的总经理,新分配大学生代表,早几年分来的大学生代表。讲台前面摆放着一排鲜花,座位后面的墙壁上拉着横幅,红底白字写着‘欢迎新入厂大学生座谈会’。
新分配大学生代表念了一遍满是口号的稿子之后,老大学生代表的发言也是毫无实质内容的一篇口号式的演讲,毫无吸引力。
有人点起了烟,他见有人带头,也摸出一根喜梅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