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这几年承蒙您的多番照顾,玉棠不胜感激,请受我一拜。”顾玉棠说着,眼看着膝盖马上就要弯下的时候,顾玉成忙一把扶住了顾玉棠,让她没有继续行礼。
“三妹妹,打断骨头连着筋,咱们身体里都流着顾氏的血,都是一家人,你别同我那么见外了。若是再那么见外,大哥哥可是要生气了。”顾玉成虚扶着顾玉棠坐下,微微笑道。
“玉里如今的情况,一天比一天还要差,已经等不下去了。祖母已经命章太医从京城赶回来了,只期望远归的章太医能妙手回春,治好玉里这么多年的痴儿病。”
顾玉成一边说着,一边时不时望屋里瞟几眼,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顾玉成心里非常记挂他这个弟弟。
章太医要回来了?而且还是林氏命人请回来的?顾玉棠在脑海中仔细想了一下顾玉成刚才的那番话,她从来就没有听说过林氏给玉里请过什么太医?还是什么章太医?
她脑海里好像有一个印象,上一世在玉里病得快不行的时候,母亲花了一大笔钱让林氏从京城里请一个大夫来为玉里看病,可是京城距云南路途遥远,其中危险重重,再加上四川那段时间流寇横行霸道,抢了官府押运的官银,又连屠了四五个村庄,杀了几乎七八百个人,官府三番四次派兵镇压都未果,整个边境上处于一种无可奈何的地步。
听说大夫坐的马车为了避开流寇,特地从浙江出发,走了水路,可是正值七八月份,阴雨绵绵,江海里面的水,涨了又涨,且大风大浪不断,商船还没有颠簸到广西,那个大夫便因为晕船,稀里糊涂地死在了船上。
大夫死了之后,玉里的发病次数也一次次多了起来,母亲为了哥哥,不知道跑了多少寺庙道观,捐了不少香油钱,最后也还是没能换回来哥哥一条命。
她还清楚得记得那一天,她刚在朋普乡里她六叔家里用过晚饭,外头的小厮就递来了她哥哥已经死了的消息。在那一瞬间,她只觉得悲痛万分,整个身子几乎站不住了,她无法接受这个消息。
在屋子里遣走了伺候的丫头妈妈,独自一人不知道哭了多少次,甚至于哭到最后,她的眼睛因为干涸,再流不出一滴眼泪出来。
这辈子,唯一和她有血缘关系到,只有三个人,父亲,母亲,哥哥。除此,她不会再为任何人痛哭流涕。
顾玉成看顾玉棠一副心事重重,仿佛若有所思的样子,心里不免觉得有些疑惑,他这个妹妹,难不成真如那些下人口中说的,着了魔了?
他拍了拍她的肩头,打断了她的思绪,“怎么了?妹妹在想什么事情吗?竟想得那样入迷。”
顾玉棠望了他一眼,随后淡淡地笑了笑,缓缓道:“没什么,妹妹只是在想,既然祖母为了玉里的病,特地从京城请了章太医下来,那么从京城到云南路途遥远,而且还要途径四川,不知道祖母有没有派人沿途保护章太医的安全?”
顾玉成见她笑得很纯真,很自然,而且言语之中也饱含着关心顾玉里的病情,便将他所知道的统统告诉了顾玉棠。
“妹妹猜的没错,祖母知道最近四川流寇横行霸道,且咱们家的马车也要途经四川,才能来到云南的。所以大伯母特地请了陆良卫的杨大人,带了一小队人马上京,沿途护送章太医南下的。”
“陆良卫的杨大人?是我四舅舅吗?”顾玉棠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