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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意外发现

九点钟,校门外早已摆了许多夜宵摊子,学生三三两两聚在摊位前买东西,一时间人声鼎沸。谢映莲给人的第一印象不讲究穿着,但是对吃兴趣浓厚,一到了小吃街就钻进人群,不见了踪影。易晴只好自己逛了一圈,最后在一家铁板烧前驻足,点了一串豆皮包韭菜,一串香干,还有几串里脊肉,坐到给客人备好的塑料桌椅上吃起来。过了一会,谢映莲找到了易晴,她兴奋得额头冒出了丝丝汗珠,手里端了碗凉面,一包梅干菜扣肉薄饼,还有一小包炸鸡块,坐到了对面。易晴看着她油光满面,大口啃东西的兴奋劲,问道:“怎么买这么多啊,不怕会发胖?”谢映莲嘴里嚼着东西,咕哝道:“我就从没考虑过这些,饿着肚子减肥?多受罪啊!”易晴笑道:“那倒是,可是现在很多女生为了瘦,怕吃东西。”谢映莲:“人嘛,食色性也。不吃,那就少了一大乐趣。再说,我看现在的人就是跟风,骨瘦如柴有什么好看?风一吹,摇摇欲坠,弱不禁风,而且常年不吃,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易晴觉得也对,她看到一些姑娘生得饱满点的,显得结实又健康,朝气蓬勃,可是非要减肥,要瘦成竹竿,为了快速瘦身吃减肥药,结果心梗被送到了医院。她遂而笑笑,点头表示了赞同。接着她们的话题又转到了柳延妍身上,谢映莲好奇地问道:“不知道柳延妍家是做什么的,看上去家境不错,还生得漂亮,哎呀,她这样的好命还读书做什么?”易晴:“家世好就不用读书了?”谢映莲:“也不是不读,可是不用这么读啊,费劲巴拉考个研多划不来!”易晴:“说不定人家是随便考下,没想到一下就中了,哈哈!”谢映莲:“也有可能,我主要觉得像她这样很难得,很多家世好的女孩就靠家里养着。再说她那么好看,靠脸都能吃饭了,赚的钱肯定比我们以后多!”易晴:“脸也不能靠一辈子吧,吃青春饭的人,大概也只能维持十年左右。”谢映莲:“十年就够了呀,看看他们做娱乐做得火的人,别说十年了,火个五年都家财万贯了。”易晴叹了口气,道:“毕竟能红的也是少数,那个圈子人这么多,赚大钱的不也就那么几个吗?”谢映莲:“小明星拿的钱也是我们的好几倍不止,我要是有她那张脸,我就去做明星了,绝不费力继续读书。我以前一个同学,读书时就生得漂亮,也不怎么学习,整天光玩。毕业后考取了一所电影学院,早就开始拍广告赚钱了,现在在北京买了房。看看我们,哎!”易晴愕然不已,她觉得谢映莲给人的印象勤劳、朴实又安分,是读书做学问的材料,没想到她心里还有这层想法,言语中透出读研只是自己的无奈之举。她联想到前段时间伍艳娇提到的那位同学,从其貌不扬到服装网店的模特,从无人问津到众星捧月,生活发生了巨大变化,已经成为同学中成功的榜样,成了大家热议的人物。正出神时,谢映莲又道:“不过自己现在这样也算有点盼头了,该知足了。”说完她又大口咬了一块饼子。忽而她问道:“你呢?什么原因来这的?有男朋友了吗?”易晴只好一一回答,谢映莲听了后又感叹了句:“真好,你们都有男友了,女孩子还是早点找好。”易晴答声“嗯,”就望向了路边来来往往的车辆,它们不停地穿梭,她常常想他们急着去哪,为什么总是这样匆忙。

吃完东西,两人回了寝室,柳延妍已经清完了行李,大大小小的物品堆满了桌子,她正穿着真丝睡衣坐在桌前梳头发,陆唯平还是坐着看电脑,她们两人似乎没有太多交流。大概十一点钟,大家都躺在了床上,熄灯后,寝室一片静默,谢映莲躺床上翻来覆去,压得床咯吱咯吱响,翻滚了一会后,她终于打开了话匣子道:“各位都睡了么?我们来聊聊天吧,不是寝室都要夜谈会么?”只听柳延妍翻了个身道:“好啊,聊什么呢?”谢映莲听到有人给了响应,十分高兴,说道:“大家都是为什么选择了读研啊?”易晴一听又是这个问题,顿时失了兴趣,转过身打算专心睡觉,但是耳朵不自觉地关注着她们的对话。陆唯平回道:“不读研不知道干嘛,总觉得本科出去不好找工作,我本科的学校又很一般。”谢映莲其实最想听柳延妍的答案,没想到她就只说了句:“因为不想这么早就去工作。”谢映莲:“哎呀,我和陆唯平一样,高考考得不理想,想靠着读研拿个好文凭,以后找个更好的工作。我本来也不想读了,家里负担重,还有两个弟弟。我妈听说我还要读研,气得直跳,直说我没用。”陆唯平:“你妈这么反对?那她还是让你来了?”谢映莲:“她说如果我非要读,让我自己想办法,她不负责。”陆唯平:“所以,她没帮你交学费?你是考上公费的么?”谢映莲:“不是的,我靠着暑假做家教,存了些钱,加上我爸偷偷给了点,凑合着把这学期的交了。我妈没帮交学费,不过也不能怪她,毕竟家里三个孩子,负担很重。”陆唯平:“寒假再继续去打工?”谢映莲:“嗯,是这么打算的。”陆唯平:“不错呀,你还真能抗。”她这时想到了自己的身世,其实和谢映莲相似,但她不愿意表露出来,她继而问道:“那你是一次性考上的吧?如果不是,家里又不支持,还是很难得。”谢映莲:“对啊,一举成功了,算非常幸运,你呢?”陆唯平:“我是二战了,第一年考了上海一所学校,但是没上。”易晴听到有人和她一样不是一次性考上的,来了点兴致,插话道:“我和你一样,也不是第一次了。”谢映莲:“啊?你也是二战?”易晴:“差不多吧,不过我因为之前在工作,所以耽误了时间。”陆唯平:“你怎么想到工作还回来读书呢?”易晴:“怎么说呢?就是想要有种能力,以后碰到任何事都可以抵御,而文凭能给我这种安全感。”柳延妍笑道:“看来每个人安全感的来源还真是不同,我只有钱能给我安全感。”谢映莲提高了声音叫道:“没错,我也是。”大家轰然一笑。夜渐深时,睡意也席卷而来,寝室的话语声渐渐变小,她们逐一睡着了。

新学期的第一堂课是一位学校里德高望重的老教师,一进教室就引发了同学热烈的欢迎声。易晴听到前排的同学小声讨论老教授的学术功绩他译过许多经典,甚至受到国家邀请,翻译了国内重要文献。正在感叹之际,坐在旁边的谢映莲凑过来道:“你猜钱老师多大年纪了?”“不知道,看样子可能有六、七十了。”“他今年72了。”“你怎么知道的?”“学校网站上有名师展览啊!”易晴噗嗤一笑,怪自己疏忽了。谢映莲又道:“我来这里,有一半都是冲着钱老师的。你看他,古稀之年了,腰不弯,背不佝的,两眼炯炯有神,坐到教授的位置了,还一身旧蓝布衫,不简单啊。”易晴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钱老师身上正气凛然,清风郎朗,十分脱尘,在现在的读书人身上不常见了。陆唯平这时插话道:“听说我们是他教的最后一届。”“啊,真的?”谢映莲瞪大了眼睛道。陆唯平:“不确定,我也是听我上一届考过来的学姐说的。钱老师年纪实在大了,站两堂课太费劲。而且他身上还有学术任务,精力不足了。我还听说,钱老师教了一辈子书,从不肯坐着,婉拒了学校让他坐着教书的特许权。”易晴这时打个“嘘!”的手势,是钱老师开始讲课了,她们赶紧收住话,认真听讲了。正在这档口,柳延妍从门口进来了,她天生四肢生得细瘦,动起来真像弱柳扶风,易晴觉得她简直是飘着进的教室。同学们看到她都不由得一震,既惊诧于她美丽的样貌,也对她唐突的闯入感到嫌恶。

不过,钱老师的威慑力大概只延续了一节课,到了第二节,坚持认真听课的人开始减少。易晴抬起头,往旁边、后面望了一圈,有趴在桌上睡觉的、讲话的,更多的则低头看手机。到了快下课时,钱老师本就不大的声音几乎快湮没在越来越大的讲话声中。易晴本以为钱老师会很不满,可是一直到下课都没从他的神情中看出任何失望和责怪的意思,反而他露出一丝孩子般的惊慌,似乎是对自己的状态不满意。易晴很为这种神态动容,她猜想钱老师不会是觉得自己已经老朽,失去了课堂的魅力吧?想到这,她有些心酸。如果说连钱老师都镇不住课堂,接下来的课堂状况愈加糟了,不到三十分钟,学生的注意力就开始涣散了。浑浊的水中要是有一股清流就会显得特别打眼,易晴马上注意到谢映莲和陆唯平一直在认真做笔记,不仅如此,陆唯平的背还挺得很直,一看就是多年养成的习惯。

放学后,她们几人出了教室。谢映莲提议等等还没出来的柳延妍,等看到她后,四人一起走出了教学楼。一路上,谢映莲和易晴都在讨论今天的课堂状况。谢映莲:“钱老师果然名不虚传,课堂中,就看出功底深厚。”易晴笑道:“国家都选中了钱老师,还能不好?”谢映莲笑道:“那倒是,那倒是,能被国家选中不容易啊,该多有才啊!要知道,笔译译好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我经常找不到恰当的词。”陆唯平:“确实不一般,他今天讲的几个技巧都受益匪浅,比如在一些文学作品的语境下可以多用四字格,显得地道又有文采,像今天那个句子,aptaindbbinfundhiter,arranger,andesbandaelia,翻译成了都宾上尉糊里糊涂地就开始拉拢说合,安排调摆,一手操办起乔治和艾米丽娅的这桩婚事简直太棒了。”陆唯平一连串的句子,无丝毫差错,谢映莲惊呼一声道:“我的天,上课这么久了,你竟然记得这么清楚!”陆唯平窘道:“这才多久啊,就一个小时前学的啊,不奇怪吧。”柳延妍笑道:“不奇怪不奇怪,你们都是人才。对了,我中午约了人,就不一起吃饭了哟。”谢映莲:“约了男朋友?”柳延妍:“不是呢,一普通朋友。”易晴:“那你晚上回来一起吃吗?”柳延妍:“不确定,不一定能赶回来,我要是回来吃,就联系你们奥。”易晴:“行,小心安全。”柳延妍:“会的,再见咯。”

午饭间,易晴她们三人又谈论了好些课上的事,中午回到寝室接到向南打来的电话,告诉她晚上会过来一起吃饭。易晴每次看到向南的短信,心中都会浮上一股暖流,好像他的短信是一管兴奋剂,催得她心脏跳得特别快,她赶紧回复了“好的”。下午的天转阴了,似乎要下雨。午睡时,寝室关了灯,外面又一片灰蒙,这样的天刚好适合睡觉。一觉醒来,易晴看看手机,已经将近四点了,她吓了一跳,心里责怪自己睡得太久了,猛地坐了起来。她醒了醒神,看到陆唯平的床上空空的,睡她旁边床铺的谢映莲仍然还躺在床上。她轻轻推醒了她,谢映莲睁开眼,咕哝了句,转过身又继续睡了。易晴心里笑道:这个小懒虫,只好自己下床,理了理头发,坐到了桌前。她很好奇陆唯平去了哪里,什么时候起的床,寻思也无果,她呆呆坐了会,拿起了一本从家带来的读起来。名叫生命不可承受之轻,在家时她读完一半了,作者在书里对两性关系还有生命的探讨很让她触动,虽然对男主人公爱着一个人,又和另一个人保持纯粹的关系不理解,但她觉得好像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

谢映莲起床时,刚好陆唯平也开门回来了,她把书包放在椅子上,走到了阳台收衣服。谢映莲:“唯平,你什么时候出去了啊?”陆唯平:“三点吧。”易晴:“去干啥了呀?”陆唯平:“跑图书馆去了趟。”谢映莲:“天呐,这么努力!在准备论文?”陆唯平顿了顿,含糊道:“没有呢,就是去看看,坐坐。那么大个图书馆,很好奇是什么样子。”谢映莲:“里面怎么样啊?我看你拿了本书进来,是今天借的吗?”陆唯平皱了皱眉,道:“没有,我带过去看的。”说完把衣服放床上就出了寝室。谢映莲对易晴道:“好奇怪,还没告诉我图书馆里面怎么样呢”易晴:“可能没听到你刚才问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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