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易晴和陈省从艳娇家出来,一路上两人默默无言,她们俩默契地达成了共识,就是不轻易评论好友的私事,因为一个不留神就有可能给对方留下对好友不忠的印象,关系越近越是如此。不过在快到易晴家时,陈省终于忍不住打开了话匣子,她问道:“你觉得蒋潇到底看到信没?”
易晴:“不好说。”
陈省:“那你在她家那么肯定地说他没看到?”
易晴:“我那还不是为了安慰她?不过依我对蒋潇的了解,他应该没看到。”
陈省:“那怎么办?要不要帮忙去问问?”
易晴:“我觉得还是不要吧,既然她自己都说算了,我们要是知道答案了,万一答案不好,到底告不告诉她呢?还不如大家都装不知道,或许他们俩还有可能,总比撕破脸好。”
陈省:“那就这么放着不管了?”
易晴:“要不下次大家聚会看看状况?我觉得蒋潇如果看了信,不会完全无动于衷的。如果他到时表现还很自然,就说明根本没看到,到时再做打算。”
陈省道:“如果我是艳娇,还是会想要个确切的答案,人觉得痛快些,这么纠结地猜着真不好受。”
易晴:“看她那样子真揪心,你说有可能蒋潇是故意不回吗?”
陈省:“我怎么知道,说真的,这么多年,我都没觉得自己很懂他。”
易晴笑着说:“同感同感,他是个深邃的人,搞不懂他。”
陈省:“艳娇看上他,真就是狭路相逢。”说完两人会心一笑,就没再继续谈论下去了。回去后,易晴和陈省也没再和任何人谈到此事,当然艳娇也没告诉她们自己私下里去见了蒋潇。易晴和陈省时不时会关心艳娇的心情,感到她似乎也在一天天好起来,这件事也就暂且从她们的脑海中淡祛了。
转眼到了五月份,天气一下子热起来,向南的店子也即将装修完工。前几个月,他每天兴冲冲跑到店里,监督工人们的工作,一丝细节也不肯漏过去,力图做到完美。有一次,一名工人在铺地砖时,由于水泥稍微抹厚了,垫的稍微高了些,向南瞥一眼就发现了,立马让他重来一遍。工人不大乐意,觉得也就是一两毫米的误差,不显眼,可是向南觉得这块砖是铺在了进门口,客人或许进来就能发现,不能马虎,没奈何,工人只好换掉;还有一次,在刷墙时,向南自己不小心在油漆里掉了很小一片木屑,落进去时自己也没发觉,直到工人刷漆时刷到了墙上。本来油漆工人认为,木屑的地方比较高,体积也小,别人不会注意到,向南觉得非同小可,无奈,只好把木屑挖下来,重新刷遍墙。由此,工人们私底下送了他个外号,叫做“江刁难”,看到向南一来,他们都不禁紧张起来,生怕他又挑出什么毛病。熊鹏不像向南过来得这么频繁,他还有别的生意要忙,来店里也总是乐呵呵的,给工人们递烟、递槟榔,对施工细节不甚在意,因而他的到来也完全给工人们产生不了压力,许多问题也是从他这发生的。向南不免对他有些怨言,顾及到是自己的合伙人,又是好朋友,只得把怒火往自己肚里吞。
五月的太阳已经有些刺人,一天,向南开着车去买木材,给学生教室做桌椅。他考察了下,木工做出来的不仅质量好,价格也比商店买的便宜许多。他决定自己买材料,请师傅做出来,和熊鹏商量,他也同意了这个建议,事实是,不管向南提什么建议,他基本都不加思索地同意了,因为他根本懒怠操这份心。
但是向南买的量少,建材店不肯运送材料,他一车也运不回,自己叫车子又得花钱,没办法,只好自己多跑一趟。他开车上路,正赶上下班高峰期,堵在前面的车乌压压一大片,好半天才往前挪动一点点。好不容易交通灯变成绿色了,变道的车,急着往前走的车都忙乱起来,争抢着涌向自己想走的道,好像受惊的泥鳅,到处乱窜。向南车上拖着板子,小心避让左右夹击的车,可还是让一辆赶着绿灯猛往前行驶的车擦了反光镜。这辆车呼啸而过,也不知司机自己知不知道擦到了别人的反光镜。向南刚想喊住他,可对方就那么一溜烟走掉了,消失在了行车大军中。他心里团着火,又不知找谁的茬,望了望左边被擦的反光镜,见只有一小条刮痕,就开导自己说不是大事,总比刮到了车身好,然后深呼吸了几次,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天黑后,温度降下来了,人也少了躁动,向南终于平心静气,慢悠悠开着车回到了店里。他以为装修师傅们都走光了,没想到店里还亮了灯,琢磨着是不是熊鹏来了,结果进门看到易晴端坐在椅子上。他喜出望外,说道:“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声。”
易晴哧哧笑道:“这还不明显,想给你惊喜呗!”说着上去抱住了他。向南想回抱住易晴,忽然记起自己手搬过木材,沾了不少灰,只好继续那么僵直了身站着,笑说道:“真的没想到你会突然过来,我还以为是熊鹏来了。”
易晴:“看你忙,整天整天见不到人,我只好自己过来了。”
向南:“真对不住,最近确实太忙了。熊鹏平时还要打理自己另外的生意,我就只好多放点心思了。店里脏,你来了怕不方便,就打消了喊你过来的想法。”
易晴:“我知道。看你店里这样子,应该快完工了吧?”
向南:“快了,再半个月就差不多弄完了。”
易晴嘟着嘴道:“也没让我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