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木枝终于给自己的性格变化,找到了最合适的理由。
香囊便是灵性神秘之物,它让陈木兮入梦,变成陈木枝内心的一部分。
于此,在陈木枝身上出现陈木兮的影子,便成了顺理成章。
“父亲生死未卜,姐姐红颜薄命,母亲又立场不明,我若再没些心机,如何保护国公府、保护弟弟。”陈木枝轻叹一声。
老太太心疼极了:“我们木枝还没满十四,就经了这么多事,莫非老天是在锤炼你?”
“也未可知啊。”陈木枝笑着。
“木枝,你要记着,大户人家生存乃至朝廷安身立命,心机都必不可少,但绝不能有害人之心。”
“木枝谨记外祖母教诲。”
“还要记着,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却不可无。先前你说的那位账房,你就要留个心眼。”
陈木枝微微一怔:“外祖母何出此言?”
“我们要相信自己的眼睛、耳朵和脑子。自己人信得过,是因为你有所见、所闻和所感,才能判定他是否忠诚可靠。但凡转个弯,比如心腹的亲戚,说白了,那就是亲戚,而非心腹,绝不能等同视之。懂吗?”
老太太说得如此明了,陈木枝当然听懂了。
不仅懂了,而且服了。
外祖母自小在宫里先皇太后身边长大,于人生之透彻,远胜于十七岁的陈木兮,更碾压十四岁的陈木枝。陈木枝清醒过来,将小脑袋靠向外祖母。
“外祖母胸有千壑,木枝要学多久,才能学到些皮毛啊,真是愁死我了。”
老太太不由笑起来,搂住她:“又来哄我开心了。倒把你姐姐的这招学了个十足,拿个毛茸茸的脑袋往我这儿拱,多大人了,也不害臊。”
“不害臊,蹭自家外祖母的有啥好害臊。外祖母身上的聪明气咕噜咕噜往外冒,旁人想蹭还蹭不到呢。瞧我从小就闻着味道来蹭,如今多么冰雪聪明啊。”
这一阵夸和自夸,真正行云流水,把老太太哄得开心到合不拢嘴。
以前的陈木兮虽然聪明,拍马屁却还有些矜持,不像陈木枝,发挥起来无法无天。如今既有陈木兮的脑子,又有陈木枝的胆子,于是乎马屁功力、以及其他各种功力,纷纷一跃上了新台阶。
老太太早就听说陈木枝在海上被发现后,先在海师衙门里呆了一段时间,朝廷问了不少话,派了好几拨人,都没问出有价值的线索。于是她猜到陈木枝是遭了变故,丧失了一部分记忆,便不提这段,只与陈木枝说些家常话儿,也算了解一下国公府如今的情况。
转眼便到了中午,管氏遣人来请,说是在前头设了宴,专门给陈木枝接风。
陈木枝和郑存芳二人,一左一右,扶着老太太前去正屋。
要说这郑家,自打郑定元与舒贞郡主成婚以来,一辈子就与舒贞郡主相濡以沫,从未动过纳妾的念头。故此郑家的三个儿子,也个个都只娶了结发之妻,不纳妾竟成了郑家的家风。
因了此事,郑家儿郎在官场上偶尔也会被同僚揶揄,他们倒也不以为意,看起来还要把这个家风继续往下传。
而这些同僚也很有意思,揶揄郑家儿子的时候,毫不留情,但郑家孙子辈到了议亲的年纪,这家风却一下子又成了他们眼中的香饽饽。
谁都想把女儿嫁到郑家来,不用担心宠妾灭妻,不用费尽心机后宅争斗,加上郑家几个孙子,个个一表人才,成年的固然多家觊觎,便是未成年的,也早就被人暗暗相看。
今日,就有两个“香饽饽”在家。
郑存芳有两位哥哥,长兄郑存晰,年方十九,眼下在御前任职,虽是年轻,却很得皇帝喜爱。
二哥郑存晏,年方十七,自小聪颖过人,名声在外,一路过关斩将,入了春闱,眼下正等放榜,亦是殿试的热门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