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烟雨微茫,深林翠竹,虫鸣螽跃,热闹隆重的迎亲对仗似铺了十里红妆惊艳了妆粉铅华,凤冠霞帔嫁衣如火灼了半城烟沙,萧珞看着镜里的新娘只觉得老天造物弄人竟要嫁给自己的仇人了,快到时辰了,她一动不动坐着,“再等等。”手里攥着昨夜初墨离开时留给她的小瓶,里面装着迷药可以备不时之需。
“小姐,该走了,要是来早来了,赫连烨青快到了。”木樨守在她身边明白她内心的纠结胸中的迟疑,捧着喜帕到她面前,那火红的帕子扎眼极了,像在催促她‘该走了’,她不甘心低着头喃喃着“等等,再等等。”
喜娘已经到了正在门口催着,过了片刻,萧珞开了房门,礼乐声吹奏的一塌糊涂,喜娘的嘴张得可塞进一颗桃子,木樨跑着从屋内跟了出来手里还拿着喜帕,之后见到一个面如冠玉,玉树临风的男子转过身,萧珞像是没有看到他,心神不定的朝周围吃惊地迎亲队里张望着。
“见过三嫂,我是赫连烨琦,请三嫂上轿。”此时男子已经站在了她面前,拱手行礼。木樨赶忙跑到跟前,轻拽了下她的衣袖提醒道“小姐,木樨给您披上喜帕吧。”他终究是没来,是啊,他为什么要来,萧珞有些伤神心底叹气,罢了沮丧的点点头。礼乐声再次齐奏,木樨搀扶着她行至喜轿前,一个穿着和众人一致的迎亲人压了轿帘,低语一句“我一直都在”,喜帕下的人此刻已经两行热泪夺眶而出,呜咽着“唔”。一个里面一个外面仅隔着一扇轿面,这最近的距离却成了万山阻隔。
迎亲队热热闹闹的游街后,终于在一处红墙碧瓦,一入门庭深似海的丞相府停下。
轿夫齐声口令后喜轿落地了,跟着冷静下来的还有萧珞的心,之后是喜娘千篇一律的祝祷词和各种驱鬼嘱咐的话,等三箭射完后新郎来踢轿帘了,等外面那人踢了一脚后,萧珞早就憋闷的不耐烦了,也不甘示弱的重重回踢了一脚。之后喜娘塞了红绸的一端到她手里,接着又开始催促她该下轿了,萧珞思绪出走了根本没有听到外面喜娘尴尬的两遍三遍说了什么。
“看来,我的夫人是要为夫亲自接啊。”赫连烨青等了半天里面没动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前觉得这应该是位在家教礼制刻板森严的教导下生长的人,应该是行事步步小心,举止得体端庄的大家闺秀,尤其是今天这样的场合更应该是识大体,更何况自己都这么给面子没逃婚,可现在的情况倒是截然相反,眼瞧着周围的人开始窃窃私语了,喜娘也是一脸的尴尬。赫连烨青玩笑道“夫人,为夫来抱你了。”
萧珞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竟被一只不请自来的手给环腰横抱了出去,她正要挣扎却被抱的更紧了同时还被一个陌生的声音警告了不许动,然后是周围人各种祝福鼓掌的声音。
到了地方后她被粗鲁的放了下来,还好木樨一直跟着才不至于踉跄出丑,但她还是听到了某人近在咫尺的嗤笑,萧珞的心思早就不在此处了,只想着早些结束这些繁文缛节的麻烦事,之后又是司仪各种祝祷词和各种拜天拜地和拜......父母,这一项木樨聪明的托住她的腰勉强让她显得不僵直蒙混过关,等到‘送入洞房’后终于可以松口气了,礼成后拥上来数个婆子丫鬟拥簇着她穿过硌脚的石子路又七拐八绕走过长廊,最后在进一个庭院时差点被门槛绊倒,忙活了这半天还真是累得够呛,直到屁股亲密的与床贴合才安生下来,喜娘又交代了几句后就和众人出了房门,木樨是要留下的,可是终于坳不过难缠的婆子们说她小姑娘家的呆着干嘛,也被生拉硬拽强行推了出去。
屋里只有她一个人在,萧珞像是被勾走了魂,整个人没精打采,要是木樨现在也在也不至于这么无聊,她从袖中抽出随身携带的‘护身符’,昨夜初墨给她时的那种悲情面容又出现在她的脑子里,她当然明白初墨的心意,可是今时今日她承担不起这份感情,她忘不了父皇垂死时绝望仇恨的眼神和任重道远的承诺,如今皇兄也是生死未卜,南梁易主,而赫连赟却可以堂而皇之的享受胜利的殊荣,实现他出将入相的野心,这一月多以来每次午夜梦回她都被眼泪湿了面颊,这仇恨、责任像千斤顶压在她瘦弱的脊背上,她胸口发闷有些喘不过气。
等到门外有了响动接着嘈杂声越来越大,是一群年轻男子醉醺醺的胡闹着,其中一个吆喝声最大,萧珞被惊动了赶紧把小瓶塞回了袖里,想着要是这登徒子敢对她有任何越界之举定让他好看,她深呼吸重新坐好。然后门被推开了又很快闭合了,她透过喜帕下露出的缝隙瞧着一双脚踉踉跄跄的撞翻了一个凳子然后在桌子边上停了下来。
“夫人,为夫这厢有礼了。”他打了个嗝,然后扶着桌子坐了下来,脸上没有一丝红晕但是身上酒气甚重,“我就是风流倜傥的三少赫连烨青,你是哪个?”他拍着胸脯伸着大拇指打诨着,见萧珞没有动静,越发大胆了站起身继续胡说“夫人,是不是你的那个不如我好看?”
萧珞攥着罗裙本来是不想搭理他的,可没想到他竟然这样无礼,这要是真的初珞在肯定已经被欺负的哭了,可她偏不是那样的人,“还请你自重!”算他倒霉今天撞到枪口上,这不情不愿赶鸭子上架的婚姻早就让她憋了一肚子火,正好今天拿他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