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一鸣下意识反驳:“旺财倒也不是只知道吃,它还会……”她竟一时想不起来旺财还会做什么,索性放弃了,说道:“不过我还是觉得这有点荒谬。”
周洋却笑了,那个笑带几分讽刺:“越是荒诞,便越接近现实。”
洛一鸣看着他脸上的这个笑,有片刻的失神。
原来,真正温柔的人,连讽刺也几乎是温柔的。
这句话更多地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一个周洋既已接受的事实,他虽觉荒谬,但情愿包容。
洛一鸣尝试着站在他的视角,大致揣测了一下,为什么他能够一直这样保持沉默:那些人的辱骂凌虐,于他而言,其实根本算不上“侮辱”。
就好比被狗咬了一口,他不会咬回去,因为他知道,那只是一条狗而已,他的尊严和荣誉丝毫不会被一条狗影响。
而且更重要的是,自己咬不过……
但这并没有什么可耻的,毕竟作为人类,让用来咀嚼美食的珍贵牙齿沦落为报复恶犬的工具,才是真正的可耻。
所以,野蛮人始终是野蛮人,被打只是被打,再没有别的什么了。他全然不放在心上,也不会还手。
洛一鸣如是还原了一下他的心理,顿时觉得这境界,不是她这种凡夫俗子所能够企及的。
但是能够不代表想要。
周洋还只是一个少年,挥拳还击或者寻求帮助才是这个年纪该有的反应,本不需隐忍至此。
直觉告诉洛一鸣,一定有些别的什么,让他心甘情愿,或者说不得不沉默到底。
心里那个猜想越来越强烈
或许,周洋知道。
他从一开始就清楚地知道,许明宇在这场无休止的霸凌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可是他没有说破。
洛一鸣再次揣摩了一番:按照周洋的性子,很可能是因为许明宇不想让他知道,他便假装不知道而现在许明宇不在了,周洋也想着能给他留下最后的体面。
如果真的是这样……洛一鸣其实更希望这只是自己在胡思乱想。
周洋寡言,但他说出来的话有让人豁然开朗的感觉。
洛一鸣想起什么,问道:“有个问题我一直无法介怀,想问问你的看法。”
周洋望过来:“你说。”
“我有一个喜欢的人,但我总是在他面前出糗,他几乎看遍了我所有的丑态虽然我也没有要他喜欢我,但就是……耿耿于怀。”她憋了好久,找不到人倾诉,周洋是一个很好的对象。
周洋顿了一顿,说:“其实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你们以后如果在一起,他总会慢慢看到你的各种所谓丑态,与其到时候骤然幻灭,不如现在就无所顾忌地展露自己,让他看到最真实最完整的你。在这之后他如果依然选择和你在一起,那就是出于纯粹的真实的爱而不是爱那个矫饰过的片面的你。”
“这么说也有道理……”洛一鸣点头,突然反应过来,说:“可是我没有想过要和他在一起。”
周洋嘴角微微扬起:“如果你真的没有想要和他在一起,就不会这么介意。”
洛一鸣怔住。她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又合上。最终说道:“我们不可能在一起。”
周洋微愕:“为什么?他不喜欢你吗。”
洛一鸣愣了愣,然后道:“嗯。他确实不喜欢我。”本来以为自己不在意,可是这样亲口说出来,还是好扎心。
周洋:“我觉得你可以把刘海留长了扎起来,露出额头。”
洛一鸣:“……”
他们刚才在聊什么来着,为什么话题会突然飞越到她的刘海和额头
周洋:“面相学里有个说法,刘海挡运势,把额头亮出来可以转运。”
这意思是:亮出大脑门,走运赢男神?
听着非常不靠谱,但洛一鸣莫名就……莫名有点想尝试。
洛一鸣:“……原来是刘海耽误了我。”她忍不住感慨道:“好像所有的问题到了你这里都能以一种……奇特的方式迎刃而解。你就没有什么想不通的事情吗?说说看,也让我来帮你解答一下。”
其实洛一鸣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周洋竟点点头,认真回道:“有个问题困扰了我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