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弯腰想捡,却被宁诗婧拉了一把,疑惑着退到了后面。
宁诗婧脸上不见丝毫紧张,慢悠悠地躬身将灵位捡起来,甚至饶有兴致地抬起袖子擦了擦上面沾上的泥土,才含笑道:“大清早的,父亲怎么这么大的火气?怒大伤身,父亲也该注意着点。”
见她若无其事地样子,宁清河脸上的怒火更胜,咬紧了牙根问道:“宁诗婧,你是觉得在这深宫中高床软枕的活着不够舒服,等为父送你一场长眠是吧?”
“父亲说的哪里话,这等富贵荣华,哀家还尚未享够呢……”宁诗婧掩唇一笑,淡淡的道:“父亲应当知晓哀家的意思。”
宁清河冷哼一声,负手道:“老臣愚钝,猜不透娘娘的玲珑心思。”
“父亲说笑了。”宁诗婧长睫抖动,单手抚着迎春嫩滑的花瓣,笑道:“这块灵位,既是想见父亲一面的不得已而为之,又是哀家为父亲送上的示好。父亲运筹帷幄,机敏过人,又怎么会不懂哀家的意思?”
“可笑。”宁清河冷笑一声,脸上的怒火却渐渐熄了,只是依旧肃着脸阴翳道:“娘娘想靠着这一块灵位,抵消前些日子的事情?”
“哀家毕竟年幼,又才刚刚死里逃生吓破了胆子,前些日子做错了事情也是情有可原。”宁诗婧幽幽的叹了口气,道:“父亲竟然真的就那么狠心,不肯原谅哀家前几天的言行无状?”
宁清河沉着脸,不言语。
宁诗婧不以为意,笑着道:“哀家以为这块灵位,已经足以表达哀家的决心。倘若父亲觉得哀家这条命仍不足以取信,那就当哀家从未让瑞珠找过父亲吧……”
她转身要走。
见状,宁清河的脸色陡然一变,骤然开口道:“娘娘请留步。”
宁诗婧的脸上露出得逞的微笑。
她当初做这块灵位,可是下了心思的。不提她现在的太后身份,只说罪臣之女,既是告诫宁清河他们本来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她保不住命宁家也不会好过,同样要为她陪葬。
同样,也是在示弱。告诉他反过来也是一样,宁家若是得不了周全,她身为宁家女,就算坐在太后的位置上也坐不安稳,早晚要落得一样的下场。
宁清河久居朝堂,绝对称得上是老谋深算,绝对不可能看不穿她的层层用意,果真今日就找了过来。
“娘娘入宫三年,如今竟已经与臣生疏了。”宁清河忽而叹气,难得露出几分慈父的模样,道:“娘娘的母亲日日思念娘娘,却因不能随意出入宫闱不能相见,已然消瘦许多……如今娘娘,难道要与宁家疏远了吗?”
“父亲……”宁诗婧顿时露出十分动容,转过头来低低的叫了一声,眸光流转中仿佛带了点泪。
“就算娘娘心中疏远了宁家,宁家也始终是娘娘的后盾,老臣始终是娘娘的父亲。”宁清河仿佛也红了眼眶,艰难道:“娘娘送这块灵位,不是在跟老臣修好,是在伤老臣和贱内两颗为人父母的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