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戎驾车,陆蛮和司爱坐在后面。
太阳有些刺眼,雷戎头也不回道:“有帘子,在后面,自己拿。”
司爱立即转身从后面抓出一个磁吸式车窗遮阳帘,三两下鼓捣好。
车内暗了下来,陆蛮看了眼帘子,图案竟然是几个球星,抬头扫了下前面一心一意开车的雷戎。
司爱也是久不见妈妈,像块膏药似的贴在陆蛮肩膀处,听说她去找唐娇娇了,司爱忽闪着大眼想了想:“妈妈你说,我是不是这样出生的,某天你梦到天上的星辰化成一颗珍珠掉进了你的嘴里,然后你便有了我。”
面对女儿如此丰富的想象,陆蛮推了下女儿的脑袋:“你怎么这么迷信,你以为自己是李聃?”
李聃,便是老子,司马迁《史记·犹龙传》中记载,其母亲夜作一梦,梦到天上太阳化成一颗流珠钻进了自己口中,因此得孕,后来其母怀孕整整81年,才在一棵李树下生下了老子,并且老子是从母亲的左腋下生出的,因是感而有孕,老子并无父亲,其母就以李树的“李”为老子的姓。
又有说其母当时在河边洗衣服,看到上游飘来一个李子,其母因天气炎热而吞食了李子从而得孕,老子的姓氏也就从了“李”。
司爱噘着嘴:“我没有那样的父亲,所以我跟老子一样,都是没有父亲的孩子。”
前头的雷戎哑然失笑,感叹年轻真好,可以无所顾忌的奇思妙想,自己就不能,但凡对某件事有些憧憬,老铁费思理便毫不留情的提醒他:“你多大了?”
老,是一个错,当然,这也是费思理说的。
陆蛮心疼女儿,但没表现出来,秦时无论怎么错,他都是司爱的爸爸,这是更改不了的事实,而秦时对自己不忠,未必就是对女儿不爱,于是又戳了下女儿的脑门:“整天胡思乱想,你和老子一样,你做篇《道德经》来。”
司爱撇撇嘴:“我做不出《道德经》,但我的作文可是全校第一呢,还在全国拿过奖,这不就是遗传自你吗。”
雷戎忽然想起陆蛮看书的样子,只不过好奇一个专门看养猪常识的人,文采能好到哪里去?
陆蛮笑了下:“拿个全国的奖就得意了,李贺七岁能诗,甘罗十二岁出使赵国,你可是十六岁了。”
雷戎忍不住看了眼后视镜,他看的不是十六岁芳华正茂的司爱,而是看四十岁侍弄果树准备养猪的黄脸婆陆蛮,这女人既然知道李贺和甘罗,看来她不止侍弄果树和准备养猪,她一定有着自己不知道的本事。
司爱给妈妈一说,还不服气:“算了吧,李贺七岁能诗,最后还不是二十七岁就没了,甘罗十二岁出使赵国,可史籍并无记载他之后的事,可见他只是早慧,他的才华都在十二岁之前用光了,可我这是细水长流,我的才华会贯穿一辈子的,您瞧着吧,我八十岁的时候一定还能写诗做文章搞个发明什么的。”
陆蛮慈爱的笑着,搂过女儿,再没说什么。
雷戎看得出她心事沉重,离婚,总不是值得开心的一件事,特别是有孩子,雷戎没离婚,但雷戎丧偶,同样伤害到了儿子,所以才深有同感。
车子平稳的行驶着,为了缓解气氛,雷戎打开了音响,很低的声音,很轻柔的音乐,催眠般的,而司爱年轻嗜睡,渐渐的歪在陆蛮肩膀上睡着了,陆蛮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雷戎想跟她说话,又怕吵醒司爱,所以一路上两个人一直保持着沉默,横竖也不十分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