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外间,仍在沉默,可怕的沉默。
她甚至都能感觉到脖子上的那只手在渐渐失去耐性……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窒息而死的时候,韩季琰开口了:“陛下明鉴,并非臣不愿意,而是臣无能为力。”
“臣本就体弱,近日更是染了严重的风寒,虽经莫太医几次诊治,但寒症已入了心脉,短时间内难痊愈。而且臣腿脚不方便,臣担心自己就算能勉强支撑到了西北,也完不成陛下交代的事……”
“臣死事小,只唯恐耽误了陛下的大事,那就罪该万死了。”
永安帝好像这才注意到他额上的冷汗,以及他跪在地上颤抖的左腿。这时,他似乎也觉得自己做得有些过份了,语气缓了下来,抬手道:“你先平身吧。王善,去,给世子搬把椅子过来。”
韩季琰叩恩谢过,侧身在椅子边缘上坐了。
永安帝见他脸色确实很差,皱眉道:“你这身子骨,也太弱了些,王善略懂点医术,朕让他给你把把脉,看能不能帮上忙。”
韩季琰道:“谢陛下,”同时伸出手来,“如此,有劳王公公了。”
王善道:“世子严重了。”
说完,他抓过他的手腕开始诊脉,凝目细诊了片刻,又叫伸出舌头来瞧了瞧,然后站起来笑道:“世子确实是寒症入体。不过,依老奴看,这病却也不打紧的,仔细调养些日子,也就会好了。”
永安帝在一旁道:“那朕就放心了,回头朕再给你派些好的御医过来。”
王善道:“陛下,依老奴看,莫太医开的药还是不错的,世子的风寒眼下已经被控制住了,最好还是不要轻易换药。”
“既是如此,那朕就只让人给你送些补品过来吧,”永安帝立在韩季琰面前,再次开口,“只是你的西北之行还是要去的。”
他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一锤定音:“这样吧,朕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你安心养好身体,一个月后,朕来替你送行。”
他站起来,对王善道:“摆驾吧。”
“喳!”
王善搀着永安帝往外走,那个劲装侍卫随后跟上,韩季琰规规矩矩地跟在他们后面,永安帝的脚才跨出门槛,突然回过头对他说道:“不过,你屋内的女人不能留,你尽快处理掉,朕与你的谈话不能泄露出去。”
好不容易获得自由的傅司棠还没从窒息中缓过劲来,就听到了这句更可怕的话,她一口气没喘上来,当即咳得震天动地。
韩季琰跪了下来:“陛下,臣想求个情,臣现在这个样子,西北之行又路途遥远,很需要一个人照顾,月姬正好知道了这件事,臣想带着她一起去。”
永安帝似乎不愿意在此刻驳他的意,闻言只是看了他一眼,也没在坚持,说了一句:“记住,让她闭上嘴。”
恭送走永安帝,清风阁终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傅司棠悄悄从里间出来,抹着额上的汗,对坐在刚才皇帝坐过的椅子上的韩季琰道:“多谢韩世子救我。”
韩季琰歪着头瞅了她脖子的淤青半晌,笑了,声音有些低弱:“放心,你死不了,陛下只不过是在试探我,他要真打算杀你,你现在早就已经是一副尸体了。”
傅司棠知道他说的是实情,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走过去在他面前坐了,见他额上脸上都是汗,不由伸手要替他擦:“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冒那么多汗?”
“别动,”韩季琰抓住她的手,哑着声音道。
他面色煞白,身子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傅司棠看出他不对劲,慌忙去扶他:“你怎么了?”
突然,她肩头一重,他直直倒了下来,傅司棠吓了一跳,仓皇间只得狼狈地接住他,他肌肤触手滚烫,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抱住的是一团火。
韩季琰却只觉得冷,冷得浑身都在抖,他虽然闭着眼,意识却还在,瘫软在傅司棠肩上:“叫,莫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