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寂寥,往事勾蓄,红缇真予坐在屋顶上,看着繁星,心绪飘荡。
这个院子平日不会有什么人,除了藏在暗处的暗卫,基本不会有人主动停留在院落,所以安静得很,像极了很久很久以前经常光顾的图书馆,只是少了些墨香味,多了些束缚。
十二年过去,有些事和有些人仍然是念念不忘的,不知道有一天回去之后会是什么光景,或许那边也是过了十二年,也或者什么都没变,这里只会是一场梦而已。红缇真予看着白皙的手,修长的手指,满满拧成拳头,可以感受到手上的强力与全身的力量。
刚来那会,这还是具什么都没有的身体,空荡荡的,像个虚弱的普通人,受着重伤,天天躺在床上,每一天都要忍受撕心裂肺的痛苦,养了整整一年才勉强能下床,虽然第一年十分不好受,但也是趁着那一年,他接受了他的身世,也接受了红缇真予的处境,唯一难以消化的也只有这男儿身。
这件事真真实实是雷了他许久,第一年他的生活不能自予,每天都是女婢帮他洗澡,喂他吃饭,直到一年后自己能下床,看到镜中的自己,直观地看清自己的男儿身,第二年便再也不敢叫人伺候,甚至有些无颜面对之前服侍他的女婢。
好在第二年伤好了很多,也是从第二年前,厄散便开始教他练功,原本红缇门帮他安排的还有其他导师,厄散却不满意,只要自己教他,他当时也无所谓了,反正那时他觉得练功什么的好生扯淡,他又没什么精力去质疑这些东西,只想赶紧把伤养好,省点痛苦。
于是当第一次看到自己功有所成的时候,任何言语都无法形容他的惊奇,便是从那时起,他全身心投入到练功当中,再过两年,伤已经好得差不多的时候,他便开始拿剑,可能是有了几年练下来的内力基础,习剑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不过挑战性却是很高。
他的剑法几乎都是自学的,红缇门给了他两本剑谱,第一本是基本剑法,几乎每个神门都有,第二本是红缇门的独有剑法,他当时求学心切,好奇心重,便十分认真,基本功都打得十分扎实,学到红缇门剑法时,红缇百雅,也就是红缇真予的母亲也会在旁纠正一二。
至于他的师父厄散,却是十分不屑剑法,他也没有因为厄散是他师父便受影响,反而学的越发精巧,好几次打得厄散连连败退。
叫你每次看我习剑的时候都恨不得吐口水,也叫你尝尝习剑的厉害。
等到他十二岁的时候,手里一把红缇佩剑已经用得得心应手,他当时还十分得意,心想:“手上的功夫终不会忘,要是有朝一日回去,说不定还能拿把假剑耍耍。”
却是在十二岁那年的神门大会上,他意识到自己的弱小。
天门给他留了第一个十分恐怖的印象,他虽然见到人时双手发颤,心里的报复之意却是极强,两陆十强比拼正是在那场神门大会中,他身为红缇门少主,被定名上台应战,虽然对这种场合十分陌生,但不甘示弱,且那时对自己有些信心,然而传统剑法他习得再好,功法修得再扎实,终归不比有阅历有经验之人。
那一场,他是被天门的人狠狠踢下赛台的,这是他来到这里六年,第一次感受到的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