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第一世不杀她,第二世她堕入畜生道变更胎卵湿化,化为蜉蝣一只,朝生暮死,你等她百年,却只陪她活到天亮,第三世她转为寻常农家幼女,你也不杀她,偏偏又造乱村子,让人视她为灾星,被送去祭了山神,这倒也如了你的愿,可你又赶去救她,未料被道士阵法拦住。今生是我诓了你,说她跟地藏王求了情,自愿生生世世为尘埃。你倒愿意放手了,却不去轮回,偏要入了我的遗世录。你心里到底是放不下你的仇,还是你的爱?”
扶朝字字句句入骨,说得常貌哑口无言。可他还是不甘:“是恨是爱又如何?她是我的仇人,这绝不会变!”
“那我就让你看清楚,当年血洗陈家的是谁!”扶朝的声音似乎穿透了整个屋子,眼前景象已变,又是一个雨夜。
大雨冲刷着青瓦朱门,屋内刀起刀落,睡梦中的人甚至来不及惨叫。
单听雨在后院屋檐下抱着手,这雨怕是停不了了,火燃不起来,待会少不了要给某具尸体安个凶手的罪名。她正想着该是管家谋权畏罪自杀,还是家丁贪财不成两败俱伤,一个小孩抬着灯笼就走了过来。她本以为自己眼睛花了,结果真就是一个男童。
同行的锦衣卫要自己把刀借他。她对那把刀没有多喜爱,借了就借了。不过她倒随身携带匕首,正要拔出,就见小孩揉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咦……何处来的神仙姐姐……”
这话让单听雨呆住了,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发饰,纱帽严严实实地罩着,哪里有姑娘的样子?
前屋有女人哭喊的声音,男童也听见了,他这才清醒过来,看清面前的人一身青绿的飞鱼服。父亲曾说过,着此服者乃为大恶,避其行之。
他立马丢了灯笼,想往父母的屋内跑去,嘴里呼之欲出的喊声被单听雨捂住了。她见小孩挣扎,打晕了他,鬼使神差地送出了府,丢在巷子里用草席盖住了。
折回府里时,雨快停了,她拾起灯笼,燃了西屋的床帘。同行的锦衣卫在这时推开了门,见床上已被火吞噬。
“我见这里有灯,本想来拿火苗,见有个小孩在里面,就拿被子捂过去了。”单听雨冷声解释道。
他一身血迹,看看一团烈火的棉被,倒也信了:“那后事就有劳单大人了。”
单听雨抬着火苗到每个屋点了一遍,挪动尸体时沾了不少血迹在身上,她的刀还插在一具男尸上,拔出来时,溅了血滴在脸侧。
天快亮了,她匆忙赶到巷子里,偶见一家院里有马和板车,她奋力的敲起门来。男人来开门,口中不悦的问是谁,门一开见一声是血的锦衣卫,腿都吓麻了,摔倒在地。
单听雨一只手半抗着男童,一只手刀指男人:“把马拴到板车上。”
男人吓得后退,立马照做了。
单听雨把男童放到车上绑好,交代道:“送这个孩子去净灵寺,交给方丈,就说是逃难来的孩子。明日我会去寺里,若孩子不在,你一家的性命堪忧。”
男人连连点头,立马赶着马车出门了。板车上的男童转醒,朦胧中就见满身血迹的锦衣卫抬着刀,转身离开了。
扶朝的声音响起来,众人又回到了酒店屋内:“单听雨杀了再多的人,陈家的命案也算不到她头上。即使是阴差阳错促成,可不是她杀的,便不是。”
常貌仍跪在地上,眼中血丝遍布。他没说不相信眼前所见,只是捶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果然……果然啊……”
秦夕在一旁看得揪心,却也无可奈何。
许久后,常貌重重地磕下一个响头:“求扶朝大人,带我去见她。”
下班后,明月搭公交回家,拿出公交卡时,一个木刻的吊坠落地。明月这才想起来,是早上那个奇怪的蒙眼男子掉下的。自己忘记交给大楼保安了。
公车到站后,她没急着回家。她和男友约定过,要永远一起回家。所以从来都是在车站等着彼此的那班车来。
车站那端坐着两个男人和一个姑娘。小姑娘一直往这边望过来,明月多看了几眼,就见早上丢了吊坠的蒙眼男子。
她犹豫了几秒,还是走了过去,掏出吊坠:“您好,这个是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