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不下去,脱了一只手套给她。
“诶?谢谢你啊。”别南秋接过手套,顺便把冰棍交给了温庭洲。
温庭洲拎着一支冰棍,头疼不已。这种天气吃冰棍,他怕教室里的同学以为他是神经病。
这辈子温庭洲都忘不了,一九九九年十二月二十一日那天,绿川刮着狂暴的北风,他打着颤儿站在教学楼的屋檐下陪着一个姑娘,吃完了一整只冰棍。
他没想在这个学校交朋友,可别南秋和王尧就像约好的一样,除了上课没有一刻放过他。
人就是这种奇怪的生物,嘴上说着烦人,可熟稔起来,似乎也就是在潜移默化间。
他的随身听里换上了王菲的专辑。因为别南秋说:“你听《红豆》吗?我从来没听过一首歌,像这首……唉我也说不来了……”
于是他一遍遍听《红豆》,想知道别南秋说不出来的话到底是什么。
转眼到了春节,三人约好初一去逛庙会。原本家里只有父亲一个人,温庭洲不想去的,可天摸黑的时候,父亲又因为工作出门了。他起来后,到街角吃了碗米粉,便去电话亭找两人汇合。
王尧还没来,别南秋在电话亭前等着。她穿了新的浅蓝格子大衣,一头桐棕色地长发自然卷翘着,披到腰间。因为母亲是维吾尔族的缘故,她的面孔也是异域地味道。
“温庭洲!”她招招手,喊道。
温庭洲回过神,朝她跑去。
庙会上挤得不行,摩肩擦踵的。三人怕走丢,互相拉着对方的衣袖。温庭洲走在中间,见王尧走的快了,让他慢些,可王尧似乎是被前面的杂耍吸引住了,一个劲儿的往前走。
抓着自己袖子的手突然松了,温庭洲回头,别南秋果然被挤到了后面。
“老王,南秋没跟上,我去找她,你先过去。”他对王尧喊道。
“啊?那我在卖红薯那里等你们啊!”
别南秋被挤到了边上,见那人逆着人流朝她过来,她高兴地跳了起来:“温庭洲!这里!”
见她向自己一蹦一跳的,温庭洲才放心下来:“你要跟紧我啊。”
“对不起,你衣服太滑了……我不好抓。”她软软地道歉。
温庭洲今天穿了件黑色的羽绒服,袖子也厚重不已。
他叹了口气,牵起别南秋的左手,轻声道:“算了,我抓好你就行了。”
别南秋半张脸都埋到了围巾里,露出的漂亮眼睛笑成了一轮弯月。
三人在从把庙会街逛到了底,甜腻的红薯冒出热气,温庭洲一口咬下,希望这个冬天慢一点过去。
还是在电话亭道别。别南秋到车站等车,就见穿着黑色羽绒服的男生出现在眼前,悄无声息地在自己身边坐下。
别南秋也不说话,她偷偷瞥了瞥男生长长地睫毛,心中甜滋滋的。
早感觉到旁边的人在偷看自己,可温庭洲口袋里的东西却迟迟掏不出来,一直到客车来,手链仍安安静静地躺在自己的口袋。
到家时,有两位穿着军官服的人在楼下,温庭洲捏着手里的红豆手链,心想下次一定要送出去。低头走进楼道,突然听见有人喊自己:“是温庭洲同学吗?”
他一愣,点点头。
楼道里的灯闪了闪,温庭洲手心一松,手链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