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其实是不同意的,不过左思右想似乎也不吃亏倒也就同意他住下了。
不过柳青在此之前问了几个问题,立下了几个规定。
“第一,我们穷,饿死了,别怪我们。”
“第二,好好照顾我姐姐,如果我姐姐有什么三长两短的,我就把你打成残废!”
“第三,离我姐姐远点,长个小白脸的样子,最好不要做小白脸干的事情。”
“第四,给我搬石头活泥巴盖房子!”
这一番话下来,白衣人虽然笑意不减,但迎春感觉他明显有些疲惫。
后来,迎春知道了白衣人的名字――囚牛。
不知道为什么,迎春似乎在哪里见过或者听过这个名字,只是无论如何也记不清了。
囚牛是守信用的,他的伤好了七七八八后便给迎春教授各种各样的法术,也包括奇门遁甲,五行八卦,练尸御尸,甚至琴棋书画……迎春几乎怀疑这个世界上没有他不会的。
囚牛也同时教会了柳青一些文字,柳青原本野惯了,不想学,但迎春觉得学一点还是有必要的,于是反复劝他,柳青后来也就渐渐接受了。
这一段时间很和谐美好。依海而建的屋子因为结界的原因也没有发生过海啸吞噬的问题。
屋子简单,客房中只有一张木桌子,两个太师椅。而周围则是一顿捕鱼用的杂物。
出海捕鱼一直都是柳青一个人去的,囚牛似乎很惧怕海,他从未靠近过海,出海捕鱼更是不可能。
除此之外,囚牛还有一个很奇怪的癖好,那就是死活也不愿意换衣服,她将那一身白衣服洗的都有些破了,他依旧不愿意换掉。
某日夜里,囚牛在迎春身边坐下,他抬头望了眼夜空,开口道:“迎春姑娘,你可有等过一个人?”
迎春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会问这个问题,但还是仔细想了想,回答道:“我一直在等一个死去的妖怪,他说过要带我去青丘山,我不知道,还能不能等到他……”
月光倾泻在二人身上,夜风拂过,有淡淡的海水的气息。
沉默良久,囚牛道:“我也是。”
迎春笑了笑,道:“你会等到他的。”
囚牛道:“迎春姑娘也是。”
大约是两个月后,囚牛留下一封信,连夜离开了。
信里寥寥几句:“伤已痊愈,诺言兑现,不便久留,珍重。”
最后便是囚牛二字落款。
……
接着便是平静美好的大半年,柳青越来越高,高度几乎要到迎春的眼角处。
大概是因为身体里有妖怪基因的缘故,他的力气比平常人家的孩子更大,记忆力也更好。
十四岁时已经像个小大人了。
他不仅仅自己出海捕鱼,而且还常常在码头搬运物品挣些零碎的铜板。
他很会讨价还价,每次带着迎春去买东西总能把老板起个半死。
怎么说呢,迎春总感觉柳青这个名字太秀气了,完全和他的性格不搭,不过柳青的脸倒确确实实很是秀气,明明天天干农活,但皮肤依旧很不错。
柳青还爱耍嘴皮子,喜欢给迎春讲各种各样奇妙的故事。
……
立秋,屋外木栅栏染血。
平静的生活戛然而止。
迎春从集市上赶回家时,柳青死了。
是的,柳青倒在地上,脖子呈现出三百六十度的转弯,气息全无,脸色铁青。
迎春手中的东西滚落一地,她拼命去摇晃柳青的身体,可扭曲到诡异的脖子和乌青的脸已经明明白白告诉迎春,他死了。
迎春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死的,就只是在柳青的手中看到了一把暗紫色的动物的毛发。
柳青死的很突然,迎春来不及反应,来不及道别……
她抱着柳青的尸体呆呆地坐了一天一夜。
第二天的时候,迎春忽然站了起来,她笑着笑着哭了。
她是骨生,活死人,肉白骨……真好,她是骨生……
之后,迎春找了块适合养尸的地方,买下了那块地,为了掩人耳目开了个青楼,并以他的名字命名――柳青阁。
一来压制阴气,使其不至于过于强烈,二来就是可以得到现成的死婴。
青楼女子常常喝堕胎药,迎春为了练尸,故使了一些术法,这样,便有了后来的那两个婴儿尸体。
而破烂的房间和简陋的家具都是在模仿曾经在海边的那个家,或许有一日柳青真的醒过来了,睁开眼看见的,都是熟悉的景象。
而白天点蜡烛,也是练尸的一种,因为蜡烛可以压制一部分尸气,尸气过重,就会狂化,不好控制。
这一切,都是在等待着那个叫做柳青的少年。
任何一个人活着总是因为某些念想……
是的……
她一直等他醒过来,醒过来唤她一声――“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