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外婆接到了爷爷的病危通知,连夜赶回去了。
方蕙和方芸被高教授老两口送回了家,老两口拗不过两个孩子,临出门时千叮咛万嘱咐,有事一定要在第一时间打电话通知他们,老两口才回了他们自己的家。
方蕙和方芸依偎在方蕙的床上,她们整夜未眠,望着窗外的天空由漆黑渐渐泛白,方蕙一边轻拍着方芸的脊背,一边在方芸的耳边轻声地对她说:“小芸,生日快乐。”
方芸也贴近方蕙的耳畔轻声的说:“姐,生日快乐。”
说完她闭上双眼,无声的叹息了一声。
尽管这声叹息几不可闻,但方蕙还是清楚的听到了,她默默的在心底对自己说:“快乐?我还会快乐吗?”
接下来的一个月过得混乱而仓促。
方芸的情况让方蕙非常担心,方芸只要身处人多的地方,就无法听清周遭的声音,这其中也包括方蕙的。
方蕙不敢把方芸一个人留在家里太久,父亲的学校虽然包揽了父母的身后事,但有些场合还是需要子女亲自到场的。
方蕙到公证处办理父母的财产继承事务,没想到竟花去了大半天的时间,赶回家的路上她一直觉得身体不太舒服,脑袋昏沉沉的。
回到家时天色早已黑透了,她踏进家门发现家里竟然一片漆黑,她一边开灯一边呼唤着方芸的名字,但没有应答声,在家中方芸的听力是正常的,方蕙看到餐桌上她临走时给方芸准备的饭菜还原封不动的放在那里,早已凉透了,她是看着方芸坐在饭桌前才出的门。
方蕙冲进方芸的房间,打开灯,发现方芸和衣躺在床上,方蕙一边呼喊着方芸的名字,一边推搡着她,几分钟后方芸才悠悠转醒。
方蕙看着方芸连坐起身来都有些困难的样子,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出来,方芸慌乱的向方蕙伸出手去,有些哆嗦地抚去方蕙脸上的泪水,急切的说:“姐,你别哭。我没事,你看,我真的没事。我只是,我只是有些困。”
方蕙一把搂住方芸,一边哭,一边说:“小芸,你不要吓我!爸妈走了,我就只剩下你了。”
方芸也哭着说:“姐,我也只有你。”
自从那天后,方蕙不管去哪里都带着方芸,在医院,在殡仪馆,在墓地,人们总能看到两个身高长相一模一样的姐妹形影不离,一个总是牵着另一个的手,其中一个回应着人们的各种问话,另一个却不说只言片语,沉默得就像另一个的影子。
外婆在父母的骨灰安葬的那天赶来了。
外婆直到所有的仪式结束,把方蕙和方芸送回到他们父母的家后才对她们姐妹俩说,她们的爷爷在她们的母亲去世后的第二天晚上也走了,她和爷爷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老屋她实在丢不下,而且她想她们的爷爷应该也是希望她留在那里的吧。
她当然盼望着姐妹俩能去和她同住,但如果她们俩实在不愿意她也不勉强,临走前她留给姐妹俩一张银行卡,叮嘱说:“这张卡里是你们的生活费,这张纸条上写的是老家的电话号码和你们二舅的联系方式,有事一定要在第一时间通知我。我会每个月都抽空来看看你们的。”
一个月后,一切似乎又都重新步入了正轨,只是方芸还是没有恢复正常的听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