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梁多罗等人跃出院中,喝道:“甚么人?”
老和尚双掌竖在胸前,道:“阿弥陀佛,谷梁多罗,你来此所为何事?”
谷梁多罗待看清来人,忙躬身行礼,道:“师叔,一向可好?”
那老和尚鼻子冷哼一声,道:“不好,亏你还记得有我这么一个师叔。”
谷梁多罗干笑两下,道:“师叔此言差矣,你与家父同拜在先祖门下,弟子胆子再大,也知尊卑有伦。”
叶风舟小声问道:“难道这位便是你那位师叔,琵琶和尚么?”
桂暮秋点点头,道:“师叔盘旋于正邪两道之间,为人还算正直。”
叶风舟露出不屑神色,道:“指望他给我疗伤,还不如独自运功试上一试。”言毕,跳在房后盘膝打坐,以玉皇真经心法将真元聚起,徐徐游走周天。
桂暮秋知他齿于朝廷相干之人为伍,无奈的摇摇头,道:“也罢,我以龙虎十象功助你。”便伸掌抵在他的背心。
忽听一阵奔跑之声传来,接着大声道:“诸位大人,卑职将饭菜买来了,还沽有几壶美酒,请尽情享用。”
桂暮秋轻语道:“风舟哥哥,我瞧瞧是谁来了。”忽地纵上房顶,朝堂中观看。
叶风舟早对她的秉性习贯之为常,合着双目也不理会。
只见石凤仙、陆雪峰二人,先双手作揖向那老和尚施了个礼,口称:“师傅!”然后从买来的竹篮里,端出几碟小菜与三壶烧酒排放在桌上。
谷梁多罗起身捧起瓷盅,向老和尚笑道:“师叔,弟子敬你一杯,若得你老人家出山,大事定可成矣。”
琵琶和尚冷冷言道:“老衲只是路经此地,绝不会投靠朝廷!”
谷梁多罗窘得老脸通红,讪讪笑道:“也罢,师侄许久没给你老家人请安了,请满饮此盅,权当晚辈当面赔罪。”
琵琶和尚扫了徒弟括苍五子一眼,甩开袍袖大踏步而去。
桂暮秋落在叶风舟身边,耳语道:“风舟哥哥,师叔方才离开,我们要不要跟了过去,请他老人家给你疗伤?”
叶风舟仍盘坐在地,静心运气。
桂暮秋只得长叹口一气,又飞身伏在屋脊察看。
只听万重山恨声骂道:“我把你个老秃驴,狂妄个甚么?敢得罪谷梁大人,真真活的不耐烦了!”
石凤仙喝道:“姓万的,嘴巴放干净些,我们师兄弟尚在,岂容你污言秽语辱骂师尊!”
万重山一声冷笑,道:“贼厮,要和洒家过过招么?”
陆雪峰横起手中混铁棒,吼道:“那个怕你,有种的滚出来比试比试。”
谷梁多罗忙劝道:“各位、各位,我们皆属朝廷命官,理当同仇敌忾,何必自相残杀,伤了彼此和气?”
万重山道:“作罢,我也给谷梁兄几分薄面,放过尔等,日后再与你们算账!”
石凤仙哼了一声,道:“若非师兄在此,我们早将你剁成肉酱了!”
谷梁多罗打个哈哈,道:“你们几位倘认真论起来,乃洒家的同门师弟。万兄忝为天道盟副盟主,大伙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不必如此。”
众人复纷纷落座,只是气氛有些尴尬。
直至子夜光景,谷梁多罗率领众人方拥簇而去。
桂暮秋大喜,道:“风舟哥哥,咱们到西厢房内疗伤。”
叶风舟收功起身,二人进屋将门闩闭。
一夜无事,东方渐渐泛起鱼白。
桂暮秋醒转来,见叶风舟还在榻上闭目打坐,便悄悄走出厢房,到庖屋里生火做饭。
忽听当当当一阵叩门声,跟着有个女子在院外唤道:“有人么”
叶风舟心头一震,暗付:“这声音熟悉的很,莫非是相识之人?”举目透过窗户缝隙观望。
桂暮秋却大呼意外,以为谷梁多罗等人去而复返,慌抓起一把锅灰抹在脸上,拔足奔将出来。
两名妙龄少女敲问了一会儿,便拎着宝剑推门而入。一位长得容色绝丽、娇美无比,年纪仿约二十多岁,长发披肩,交领右衽全身白衣,头发上束了条紫带。另一个十八九岁,面似芙蓉,眉如烟柳,着粉红对襟襦裙。
桂暮秋眨眨美目,道:“呔,你们是甚么人?”
两名妙龄少女见有个头发凌乱,满面黑乎乎的女子跑出来,顿时愕然一怔,相对看了看。
跟着白衣女子双手一抱拳,含笑道:“这位姑娘请了,我们姐妹前往永嘉府寻亲,跋涉两天两夜,腹内略感饥饿。相烦做些饭菜,定有重谢。”
桂暮秋摇摇头,道:“穷乡僻壤的那有甚么吃食,你们走罢。”
粉衣女子秀眉微蹙,道:“姐姐,我们再到别处看看。”言毕,二女垂头丧气的转过身,正欲离去。
忽听厢房内有人高声喊道:“双儿,宛儿,快进来!”
白衣女子娇躯一颤,遂回首惊叫道:“宛儿,是风舟哥哥!”
那粉衣女子立时欢呼起来,牵住她的手,道:“风舟哥哥在厢房。”说着话,一齐飞奔而入。
桂暮秋呆愣半响,方如梦初醒般跟了进去。
伊无双已是泪流满面,道:“风舟,是谁将你伤成这样?”
冷小宛却扑在叶风舟怀里,嘤嘤哭泣起来。
把个桂暮秋直气得小脸通红,柳眉倒竖,颤声道:“你、你们,搂搂抱抱成何体统,放开他!”呼地一掌拍向冷小宛。
伊无双一招隔花剪月扣住她的手腕,怒道:“你又是甚么人?”
叶风舟急忙劝止道:“双儿快住手,她乃王府郡主桂暮秋。”
冷小宛闻言,腾地跃在地上,呛啷拔出宝剑,娇声斥道:“狗鞑子,都是你们把风舟哥哥害成这样!”抬手咻的一剑疾刺过去。
顷刻之间厢房内打作一团,飘来飞去犹如彩蝶嬉蕊。
叶风舟急运罡气,纵身挡在三人之间,大声道:“三位妹妹,且给我住手!”
伊无双先退在一旁,问道:“风舟哥哥,你怎与狗鞑子郡主在一起?”
冷小宛随即跳出圈外,骇异道:“风舟哥哥,你不会投了朝廷罢?”
桂暮秋昂首傲然道:“他乃本郡主夫君,投靠朝廷又怎样?”
叶风舟脸色一沉,喝道:“秋儿,休要胡言乱语!”
自破庙外冰释前嫌以来,桂暮秋何时见他如此对大声呵斥过,禁不住委屈的珠泪直在眼眶打转,小脚一跺扭身飞奔而去。
叶风舟慌追出房门外,喊道:“秋儿、秋儿”噗喷出一口鲜血,几欲晕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