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修毅推了圣上留宫中进饭,忙回家报父母平安,不想出崇安门便看见采茵。
采茵看见他忙小跑过来,“奴婢在这等了大人好一会呢。殿下有字让奴婢带与大人。”说着呈上一小笺。
陆修毅展开,“绸缪束薪,三星在天。”
这话一语双关。
采薇道,“大人可有话带殿下?”
陆修毅失神,半晌方回,“无话。”
陆修毅不想灵璧竟如此表达了自己心意。他认为吐露爱慕是男儿应该之事,怎能由女子先开口,自己太不丈夫。
一路烦闷,回到家中懒待饮食,请了安便回房歇息,躺床上辗转反侧,顺手抽了本书看,翻开却是六韬。
周安机灵,见少爷心中有事烦闷,知道多半是京中所传公主因他搭救倾心一事。于是凑他跟前道,“少爷烦闷,奴才把谢公子叫来陪少爷说话可好?”
陆修毅想自他出差叶州月余再加上忙敏行一事已一个多月不见谢定一,请他来也好,转念一想,还是算了,谢定一最是油嘴滑舌,只怕灵璧百般刁难他之事早已传他耳中。
遂摇摇头,继续强逼自己看书。
不想才翻了几页,丫头便报谢公子到了。他听见谢定一道,“你们陆府是有什么好东西这样养人,才多久不见,枫儿出落的越发水灵了。”
听谢定一这样说,枫儿娇笑,“谢公子最会说话。”说着打帘子让他进来。
谢定一方进来就道,“恭喜恭喜,四喜临门。”
陆修毅也不起身,继续翻书,“何喜之有,我竟不知还是四喜。”
谢定一大大咧咧就榻边坐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此乃一喜,加官进爵,盛宠优渥,此乃二喜,意中人倒追自己,你要告别单身狗,此乃三喜,不日美人在怀,洞房花烛,此乃四喜,你说是不是?”
陆修毅的冰块脸融化了下,“你倒替我想的周全。看你是这几日又闲了,才又得空来我这油嘴滑舌,真该你家再嫁几个姑娘。不过还未祝贺令妹出嫁之喜,改日再登门拜访。”
谢定一忙摆摆手,一脸苦相,“快别提这事。以前逢事只觉家中热闹,等自己一操办真是没头绪,前后脚不着地的跑,那几日我骨头都要散了。我哥哥还道我偷懒顽皮,你说我委屈不。”
陆修毅道,“苇一许了豫章王世子倒也不错。”
谢定一笑,“我再想不到他们能成了姻缘。说来也好笑。苇一虽说对萧杭之印象不错,可自打记事就仰慕你,这桩婚事多有不情愿。我母亲给她做思想工作,你修毅哥哥虽好,哪里有王孙公子有情致?你看他整天板着脸,冷冰冰的,掌刑司带兵的人多心硬,哪懂得疼人?你看你大哥就知道了。再说修毅公事繁忙,一月里倒有多半月不在家,你嫁了他也抓不到人,日子一长还不是自己伤心。若前线有战事,少不得他领兵打仗,若有个三长两短你不得哭死。苇儿啊,你细想想是也不是?杭之那孩子模样倒齐整,算是出挑的了。听说诗书还很通,不是那些纨绔子弟,可比你二哥靠谱多了。你多想想。苇一听了我母亲一番话,很觉有理,倒也不长吁短叹,欢欢喜喜准备嫁妆去了。”
谢定一学他母亲说话惟妙惟肖,陆修毅绷不住笑,“伯母说的很是。苇一能想开就好。”
“我这才知道,在我母亲心里大哥和我都不如那萧杭之,啧啧,果然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
萧杭之的纨绔和不靠谱比谢定一差远了,最起码看起来斯斯文文的,谢家倒也不觉得他纨绔。
这边正说着话,陆修毅唯一的弱弟陆修言下学前来问候。陆修言刚弱冠,生的唇红齿白秀气安静,虽是妾室周姨娘所出,家里却和他一样视为嫡子,爱护有加,陆修毅也很爱这个弟弟,战场凶险艰苦,所以让爹娘只教他识文断字。
陆修言也是聪颖,从小诵读百家下笔成章,在京中太学读书。听说哥哥安全回来,下了学来不及吃饭就赶过来,看见谢定一,忙打了个揖笑道,“谢家哥哥也在,好久不见呢。”
谢定一翘着二郎腿靠椅子上,听陆修言问,看着陆修毅笑道,“修言才是拿我当哥哥,每次都规矩问好,不像苇一,隔三差五气的我牙疼。”
陆修言笑,“苇一妹妹活泼可爱,哥哥牙疼旧病也不能怪妹妹身上。”